第262章 山穀亂戰
眼見跨過麵前幾座矮山，進入太原盆地，到目前為止，方楠仍不清楚紫金梁帶來多少人，做為山西戰場流賊主力，規模上肯定要大過羅汝才，老回回和賀一龍那路人馬。
早上榆次被圍，並不能說明眾多支流賊都已經聚齊，紫金梁目標是太原，方楠相信流賊主力至今沒有暴露行蹤，應該還在行軍，若是夜晚宿營，必然會選擇在山林之中。
旗衛大隊即然殺入太原戰場，看眼下情況，隨時都可能與流賊短兵相交。
想到這裏，方楠讓小豆子吩咐下去，各個總旗提高戒備，應對突然出現的戰鬥。
“啪嗒”
一顆小石子在方楠頭上飛過，打在了樹幹上，嚇得小豆子立刻舉盾向前邁出一步，吳石頭抓住方楠胳膊同時蹲下身體。
隊伍驟然停止前進，士兵紛紛蹲在草叢中，或隱蔽到樹後。
“小狗子”
“你他娘的跑哪去了？還不快點滾回來好讓老子打個盹！”
寂靜了片刻，吳石頭眼球一轉，嘴角扯動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他對方楠點了點頭，然後沉聲低喝，“大半夜的是哪個兔崽子亂喊？不知道這是在哪嗎？”
“是李隊副嗎？小的知錯，小的知錯了！”
方楠站起身向發聲位置走去，吳石頭和小豆子抽出刀劍緊緊把他護在中間，身後士兵在各個總旗示意下，抽出刺刀輕輕插入銃口下的卡槽，彎著腰尾隨而進。
負責引路的兩名翠衫騎兵，這時在布袋中取出鋼弩，舉在手中躡手躡腳地走在方楠身前。
前行十幾步，吳石頭又繼續說道:“怎麽就你一個在這裏，其它人去哪了？”
“隊副莫急，小狗子今晚跑肚拉稀，一會就能回來！”
流賊口中雖是這麽說，心裏卻在暗罵，這個兔崽子肯定是躲到哪裏睡覺了。
話音剛落，方楠發現十幾步外，一條身影在樹後站了出，拎著一杆長矛，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嘣嘣”
弩弦發出兩聲振顫，沒等方楠發號施令，翠衫騎兵便扣動板機射出弩箭。
突前的翠衫騎兵，都是老兵，玩了幾年鋼弩，十幾步距離根本無須瞄準，可以說抬手就有，弩箭正中流賊哨兵脖頸，隨之吼節發出輕微的咕咕聲，一頭就栽到在草叢中。
方楠雙手張開，用力向前一揮，吳石頭和小豆子“蹭”的躥了出去，身後士兵如潮湧般舉起火銃，帶著一臉緊張和興奮，彎腰快速跟進。
“什麽人，你們是哪來的？”
偷偷靠在樹上打盹兒的小狗子，這時醒了過來，發現情況不對急忙高聲呼喊。
“嗖”
一支弩箭尋聲飛出，瞬息間射穿了他的頭顱，小狗子“嗝”的一聲向後栽倒，屍體靠在樹上緩緩滑坐到地麵，他雙目圓睜，臉上充滿了疑惑不解。
雖然隻是一聲低喝，但卻驚動了幾十步外的流賊，這裏沒有樹林也並不寬綽，是兩座山崗間的穀地，到處是低矮雜草。
借助微若的月光，方眼望去影影幢幢，像鍋中貼的餅子一樣，橫七豎八躺臥著數不清的流賊。
這時已經有十幾個人站起身，拎著武器慢慢騰騰迎麵走來，一個小頭目罵罵咧咧:“深更半夜，你們兩個驢球亂叫什麽？”
方楠率先衝出樹林，他並未理會問話，幾步躥過去揮刀砍向小頭目。
隻聽“鐺”的一聲，兵刃相擊發出金屬低吟，瞬間又擦出一縷火星，小頭目的破刀質地還不錯，雖被玄鐵金刀砍卷兩厘米，卻並沒有斷開。
但方楠蓄勢砍來這刀力量十足，震的小頭目虎口疼痛手臂發麻。
“蹬蹬蹬”
他連退兩步，身體還沒有站穩，就看到方楠跨出一步抬起右腿，猛的踹了過來。
“嚓吧！”
這個聲響雖然不大，但卻非常恐怖，任誰都能聽出這是骨頭瞬間折斷時發出的。
方楠現在可以說是久經沙場了，年紀輕力量足再加上平日煆煉，這一腳竟然踹斷了小頭目三根胸骨，他現在感覺自己的腳根，已經陷入到敵人體腔之中。
小頭目一口鮮血噴出，雙目外突，心中十分不甘，囫圇的低聲念叨:“爺是有功夫的，可這夜實在是太黑了！
然後麵孔一抽，帶著滿臉的不服氣，仰頭向後栽倒在草叢中。
小頭目兔起鶻落眨眼間，就香消玉殞，他身邊的同伴此刻在惺忪的睡意中，突然清醒過來，不見他們手腳有什麽動作，但嘴上可沒有閑著。
“敵襲！敵襲！敵襲啊！”
還沒有發出幾聲呼喊，在方楠兩側，突然衝出兩伍士兵，他們端起火銃快速前衝，在月光映照下，刺刀發出雪亮寒光，如閃電般在流賊身體中透出。
“旗衛大隊士兵，是以伍為單位形成獨立作戰的小團隊，此時散開蜂擁前衝，爭先恐後如水漫溝渠一樣，跳進幾尺深的土溝之中，刺刀交替掩護捅殺，隻用幾個呼吸，百餘個流賊便魂歸極樂。
隊形逐漸展開，越來越多的士兵湧入戰場，與剛由睡夢中驚醒，還沒有清楚什麽狀況的流賊交上了手。
他們五人一組，八組一小旗，成建製進行衝殺，總是能在戰鬥中占據局部優勢，殺的流賊暈頭轉向雞飛狗跳。
陣陣淒厲的痛嚎聲劃破了夜空，方圓幾裏內都能聽到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
穀地對麵樹林和低窪之處，不斷有流賊站了出來，開始在幾十步外匯聚，準備組成陣列。
經過幾分鍾戰鬥，方楠看清戰場規模，這裏共有千餘流賊休息，此時被殺了大半，估計是帶隊的頭目已經死了，流賊毫無戰意，連滾帶爬不斷向後潰逃。
正在列隊的流賊，都是由樹林裏躥出，很明顯又是一路人馬，他們已經點燃火把，星星點點的光亮，沿山穀向南延伸出幾裏，讓人無法估算出這股流賊的規模。
方楠發現自己帶著旗衛大隊，已經闖入流賊行軍路線，點點火光漸漸增多，他看出沿山穀宿管的流賊不下萬人，這還是視線所及的區域。
看到眼下的情形，方楠眉頭緊皺，“情報表明這一帶並不是流賊行軍區域，先有張獻忠，現在又出現了這麽多流賊，而且不同屬一係。難道紫金梁就在附近？”
此時，北側山嶺上也有火把閃動，雖然數量並不多，但卻不能說明那裏流賊人數稀少，當下還難以預料樹林中是否隱藏著伏兵。
若繼續沿著山穀北行，說不上還會遇到更多流賊，旗衛大隊行跡暴露，現在有被圍堵截殺的危險，當下隻有殺散對麵敵人，衝入樹林後，才能乘夜色衝出山區進入太原盆地。
如果轉移速度慢了，肯定會被重重包圍，隻要衝過緩坡，山崗後麵就是平原，周圍這些流賊，隻靠兩條腿是追趕不上自己的。
情況緊急，方楠打定注意拎起刀趕上吳石頭，低聲吼道:“石頭帶人用投雷開路，咱們已經暴露，此地不可戀戰，必須速戰速絕！”
吳石頭用力點了點頭，立刻尾隨潰敗流賊貼了上去，十幾點火光在士兵手中亮起，縷縷噴射的火焰，劃成一條條弧線，準確飛入正在集結的流賊之中。
“轟！轟！轟！”
爆炸的巨大聲音，響徹了整條山穀，投雷炸出的火樹銀花接連閃現，頃刻間就帶走周圍的生命，還沒有形成的兩個流賊軍陣，直接就被炸亂，瞬間變成一片散沙。
“這股流賊戰力，明顯不如張獻忠的老八隊，突遭打擊馬上就亂轟轟四散奔逃。”
旗衛大隊士兵，仍然保持小組戰鬥隊形，在流賊中衝殺顯得毫不費力，每次寒光閃爍都會收割掉一條生命。
攻擊進展很順利，吳石頭隻發起首個波次衝鋒，就帶領一個總旗，擊潰正麵流賊，士兵們發出震撼怒吼，團在一起端穩火銃，大踏步突進。
十幾個流賊早已被炸的慌亂，此時看到刺刀組成的鋒麵，發散著閃閃寒光迫近，那種氣勢讓人感覺無法抵擋，傾刻間便會喪命在鋒芒之下。
“俺滴親娘”
有個流賊的眼神不錯，竟然看到刺刀上沾染的血絲，他頭皮發麻驚恐尖叫一聲，立刻扭頭便逃。
方楠一頭躥入林中，迎麵就遇到百餘個，一邊叫嚷一邊拎著武器衝來的流賊。
他二話不說，舉起玄鐵金刀就迎了過去，呂三才在左，小豆子在右，兩人互視一眼，感覺到現在處境很危險，立刻揮舞刀戟，護住方楠兩側。
“通知各個總旗一定要跟上！”
方楠清楚記得現在這個位置，知道再向西北三十裏，便可以走出山區。
有小豆子舉盾在側，方楠在揮砍中不遺餘力，完全是大開大闔路數，隻要眼前有人影晃動，他就會一刀斬出，隨之便有慘叫聲傳來。
旗衛大隊各個總旗，指揮部隊脫離穀底戰鬥，隨後跟進衝入密林，然後又扔了幾顆投雷，迫使追趕的流賊，隻能小心翼翼前行。
他們趕上方楠後，在左右兩側齊頭並進，人影在枝葉和草叢間晃動，隻能模糊看到士兵肩臂上白色的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