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戰船之名
周舉此時老懷甚慰，手捋胡須眼睛都笑成一條縫，右手搭在牛秀才肩臂上輕拍了兩下。
“聚明”（牛秀才字）
“你們造船水平真高啊！”
“過幾天與和光說聲，周家再造一艘戰船，單靠一艘武裝商船運載貨物，風險還是高了點！”
幾家合夥作海貿生意，周舉最後決定還有些曲折，經過反複思考之後，才以陪嫁明目出錢，冠以牛秀才和周素蟬的名義，購買了正在建造的一艘武裝商船。
他坐過測試福船，對於航速和船體非常滿意，因此考慮即便遭遇海盜，戰船裝備大量火炮，憑借速度和防護力，肯定會安然無恙，上麵搭載的商貨雖然不如貨船多，但那也可以為他保本了。
不得不說，周舉這個家主非常稱職，卻也活得很累，麵對任何事情都要反複考量認真計算。
方楠對周舉細致盤算並未介意，一方麵是因為牛秀才和素蟬的關係，另一個方麵周舉作為一家之主，操持著幾代人基累下來的家業，和幾十口人未來，多做一些考慮也是可以理解的。
周家和汪福光雖然都是家資過百萬，但多是以實物，如田地，房產，商埠和貨物等體現出來，除去流動現銀，每家再拿出十幾萬兩來，都會有些吃緊，而且周家財力還要比汪福光差上一籌。
還有個原因，那就是一艘戰船的造價高達十餘萬兩，是同等型號商船三倍。
眼前兩艘戰船，現在火炮還未配齊，方楠就欠下一屁股饑荒，繼續建造，他是心不從心。
如今周家先後訂下兩艘，無疑於雪中送炭，加上汪福光等建那艘，他將會擁有五支戰船。
蒸汽硬帆混動，使用開花炮彈，方楠相信這種實力，與同等西方蓋侖艦隊，排出戰列對轟優勢非常明顯。
碼頭邊大小貨船，在起伏的波浪中，密集靠在一起，所以兩艘戰船在距離江邊半裏之外便停泊下來。
岸邊人群指向船舷，持銃列隊的水軍陸戰大隊士兵，不少人已經認出了他們就是在秦淮河上，開銃嚇退官兵那支部隊，紛紛猜測起這兩艘戰船的歸屬。
張大山和宋長庚聯袂而來，方楠卻沒有在他們臉上，看到興奮神色，卻見二人不但神情有些疲憊，而且運些垂頭喪氣。
他倆這副樣子，方楠以前也經常見到，多是機械設備出現問題。
想到這裏，他不禁心中一沉，暗自猜想戰船在海試中，是不是出現了重大的設計缺陷。
張大山發現方楠目光一滯，馬上就明白過來，低聲說道:“當家的不必擔心，戰船穩定性還是不錯的，抗擊風浪的能力，比測試福船強上很多。”
“隻是……隻是……”
張大山猶豫了一下，才尷尬的說道:“隻是船速上麵沒有達到預期，經過測試才超過二號福船五成的。
他向程蕭二人的改裝戰船呶呶嘴，即便如此也比那兩艘船快三成。
他們的船，定型後第個一批次建造的，裝備了蒸汽機後，才發現船體適航穩定性達不到要求，所以立刻拆下賣掉了，隨後在那兩艘戰船結構的基礎上，增加型深，長寬各多出兩丈，重新設計動力艙後，船體外部形態變寬，吃水也深了。
說道這裏，張大山神情中帶出一絲小得意，嘻笑著說道:“當家的有所不知，在海試中我們曾追捕到兩隻海盜海蒼船，雖然用時長了點，但一路南來還沒有發現比二級戰船更快的船支。
聽張大山這麽一說，方楠反而輕鬆起來，心想“慢就慢點吧”必竟技術積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程百萬和蕭金貴見到蒸汽戰船後，並沒有表現出什麽驚異，眼前一切早在他們意料之中，二人購買新型二號福船時就預料到，將來船廠肯定會建造出性能更為優良船，必竟蒸汽漕船的出現也有一年多了，雖是古人，但他們也看出了戰船未來的發展方向。
日上三杆，不但氣溫直線升高，而且集市上售絲的桑戶和遊人也越來越多，周舉和汪福光年歲大些，此時已經感覺到身體不適。
方楠見此情景，帶領眾人在碼頭上乘坐蒸汽漕船，登上旗艦。
宋橋親自在長桌上鋪上橫幅，請方楠為戰船命名，方楠在眾人之中年紀最小，於是他首先邀請劉宗周，但劉老頭雙手向後一背，瀟灑走向艦艏，跟本就沒理這個茬。
方楠又向汪福光和周舉示意，但二人深明人情事故，連忙微笑著搖手拒絕，但卻不似劉宗周般一走了之，而是站在長桌旁給方楠捧個人場。
提起筆，方楠也不知給戰船起什麽名字，回顧前世，各國軍艦怎麽命名的都有，有用人名，有用動物名，還有起山川江河的。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起什麽名字才好，回首眾人看到康二，方楠不由的想起了田小六，想到在流賊中殺出來的老弟兄，和突圍曆程。
方楠提筆在潔白的紙上寫下“太行號”和“燕山號”前者是他初到明末的地方，後者是他參加的第一場大型會戰的地區。
他的字，現在已經敢拿出手了，落筆之後便引來周圍眾人賀彩。
但大家卻不甚了解，為什麽要取這兩個名字，就連宋橋也不知其所以然。
隻有康二才明晰這兩個名字的含義，這是他們同生共死舍命拚殺的一段曆程，他望向方楠背影，心中已是熱血湧動。
“嗚～嗚～”
汽笛長鳴，兩艘戰船緩緩加速駛向江心。
岸邊百姓聽到尖銳的嘯聲，並沒有感到驚奇，很多人見過運河商幫的蒸汽漕船，對於汽笛聲已經司空見慣，兩艘戰船造形雖然大而奇特，但也隻是在第一次看到時非常驚歎而矣。
戰船升起風帆，劈波逐浪順流直下，高亢嗚響的汽笛聲，驚擾各式船支紛紛避讓。
方楠在船尾環抱蕭思音，欣賞兩岸風景，不時耳語幾句。
“她怎麽又走了！”
“你也想離開嗎？”
“不想”
蕭思音緊緊靠在方楠胸前。
“咯咯咯”
方楠忽聞汪桃兒的笑聲，汗毛全部豎了起來，他摟住蕭思音急忙退向船艙。
自從汪桃兒把柳如是撞到河中，方楠便對她的笑聲感到恐懼，猶其此時還乘船在江上。
“咯咯咯”
聽聞汪桃兒“恐怖”的笑聲遠去，他才放鬆下來。
“桃兒，多可愛呀！”
蕭思音的眼睛，都已經笑成了月牙！
“……如果……如果……”
蕭思音靠在方楠懷中，手掐絲帕嬌羞的問道：“如果思音與如是同時掉入江中，你會先救哪一個？”
方楠聞言，突然變成一座雕像，瞬間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