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才女悲情
方楠負手站在岸邊，想到在明末亂世之中，誌潔高遠忠貞無畏，勇往直前的壯烈之士層出不窮，他仰望星空似乎看到無數英魂升上天際，化成閃閃金星。
方楠感覺自己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隻得在岸邊停留了一會，想到畫舫中還有一個絕食自盡的狠人，他嘴角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方楠站在畫舫邊，看到“山河樓”三麵臨水，正處於秦淮河拐角位置極好，歌會舉辦之時麵水臨歌，即可盡覽其景，通透的樓中掛滿了燈籠，使之如燈塔般明亮，為秦淮河中的船隻標注著方向。
還有兩個白天時間，便要舉行歌唱會，方楠準備重新編排節目，加入近期“創作”的新曲，他在畫舫側舷一邊與蕭思音交談，一邊整理排序，口述“山河樓”外景布置，蕭思音坐在地毯上快速記錄下來。
一陣江風吹過，方楠坐到蕭思音身旁，伸臂把她攬在懷中。
“為什麽不攔下她？”
“看得出柳小妹很喜歡你，她很想留下來！”
“這是她自己的選則，我不想成為她的一場夢，她應該冷靜一下。”
“你喜歡她吧！”
“不喜歡！”
“你沒有說實話”
“我……”
“她不是十六歲，而是十五歲，好美的年齡，好美的人”
“哦！”
“她會回來嗎？”
“不知道”
“你在想她”
“沒有”
方楠望著空中一輪孤月，腦海浮現出一個纖弱的身影，盡沒在碼頭上的黑暗之中……。
淡淡薄霧在晨光中漸漸散去。
一條條畫舫靠近“山河樓”外水麵，堵塞了近半河道，數支小舟在其間穿梭迂回，將眾多美女送上河中一艘船體較大的畫舫。
眾多鶯鶯燕燕聚集在於其上，串串銀鈴般的笑聲在河麵上蕩開。
“阿嚏！”
方楠嗅到陣陣隨風飄散的粉脂香味，禁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見方楠蹬船，歌姬們嘻嘻哈哈一擁而上，把他圍在當中。
“並不是很英俊哦！”
“身材還不錯，很有陽剛之氣！”
“咯咯咯！”
“公子，奴家等您好久了！”
“幾個放得開的，還拉扯方楠衣袖調侃幾句！”
總之，場麵顯得非常混亂，嘰嘰喳喳的笑語聲，充斥了畫舫，在水上刻畫起出片片豔影波紋。
不過，這些佳麗顯然都是浸潤過詩詞禮樂，言行舉止還算得體，畢竟她們的學識，已經達到方楠前世中文係碩士水平，有的可能還會超出一些，不然的話，也不可能與那些秀才舉人談詩論賦。
方楠沒有經曆過這樣場麵，看到嘈雜的佳麗們，他心中雖然煩亂，但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學孫武斬姬妾立威，拉出幾個打一頓？”
“開玩笑，此事非彼事，會鬧出血案來的。”
連大聲呼喊都不可以，能夠請來這些美女，全是靠著“方一曲”這個名號的臉麵。
方楠急中生智，他雙掌擊節輕輕唱道：“春天的黃昏，請你陪我到夢中的水鄉。”
那揮動的手，在薄霧中飄蕩。
不要驚醒楊柳岸，那些纏綿的往事，化作一縷輕煙，已消失在遠方。”
還別說，他這個辦法真不錯，畫舫瞬間靜下來，一群美女輕輕撫掌打著節拍，妙目中均露出奮之色。
一曲唱罷，方楠拱手說道：“感謝大家前來捧場，方某無以答謝，隻好將整理完的詞曲，製錄成冊送予每人一本！”
“時間倉促，下麵依照諸位嗓音特點，或兩人或三人組合演唱一首歌曲。”
這時，蕭思音帶領幾個小丫鬟，捧著書冊開始為眾女分發，然後就區分每個人音質進行組合。
方楠走到船尾避開嘈雜，此時他的額頭上，冒起了一層細密汗珠。
一隻手帕遞來，他看到柳如是纖弱的身影，她秀美的臉上帶著淡淡微笑，卻掩飾不住內心中一抹憔悴。
“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
“夢終會醒來，我恨自己醒的太早了！”
柳如是盯著方楠的眼睛，似乎是在尋找什麽。
“如果你睡在彩雲之上，何必要醒來，人生本就如夢！”
“是夢就會醒來的，湄兒真幸運！”
柳如是看到青采和寇湄兒，在幫蕭思音發送書冊，歎了一口氣。
“是嗎？”
剛才他倆為了三個煮雞蛋，還打了一架！”
“噗嗤！”
柳如是輕笑一聲，隨即麵色一冷，低聲說道：“明天奴家來演唱長城長歌，不要再找別人了。”
方楠看她臉色不好，連忙囑咐：“你現在唱得很好，不需要練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柳如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小手放在青采腰間的寇湄兒，眼睛中透出些許落末。
方楠發現她這幅神，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咯咯咯！”
“方大哥你怎麽在這裏？”
“啊……”
“啊！”
柳如是被廊柱後，突然走出的汪桃兒撞了一下，雖然力量不大，但是為了躲避，她向後倒退了幾步。
船尾沒有護欄，柳如是踩到船梆，控製不住傾斜的身體，緩緩掉入河中，但她看向方楠時，卻沒有呼救。
方楠急忙踏出一步伸手去拉，柳如是卻沒有伸出手來，她也沒有掙紮叫喊，隻是表情木然，任由身體向後落入河中。
“撲通”
柳如是仰倒在水麵上，看著方楠還在船上努力伸出手臂，她的美目中已經沒有了神彩，充斥著漠然和冰冷，那種寒意像是隱藏在她的內心中，此刻正隨著血液由目光裏散發出來。
柳如是快速下沉，轉瞬間水麵上隻剩下一頭青絲，在飄在蕩漾。
“找竹竿，取繩子”
這些急救方法，方楠都想到了，但他卻沒有去做。
方楠感覺得到，用竹竿和繩子是救不了柳如是的。
他跳入水中，手腳用力攪動一下，使身體快速下沉到柳如是身邊，伸出手臂摟住她冰冷的軀體，揮舞右臂開始劃水。
一下，兩下，三下，雙腳觸到河底，方楠瞬間懵了！
他會遊泳，可是沒有救過人，雖然河水還不到兩丈深，但抱著柳如是，他遊不上去。
柳如是這時有所感應，睜開眼睛看到方楠抱著自己，在河床上蹦跳。
她的目光中露出了一絲光彩，但雙腳輕落在河底後，柳如是眼神又暗淡下去，雙手開始用力推向方楠，想在他的懷中掙脫。
方楠心急如焚，感覺到柳如是的動作，手臂更加用力摟住她的身體。
就在此時，水麵破開，幾條人影竄入水中，方楠心中一安，雙臂加大力度，由於用力過猛，他看到柳如是口鼻中，冒出一串氣泡。
方楠趕忙又放鬆手臂，柳如是不再掙紮，伏在他的懷中感受著胸口傳來的溫暖。
方楠發現柳如是有一個非常好的優點，那就是摟在懷裏時，她會變得十分乖巧。
幾條身影迅速遊到兩人身旁，托起他倆的身體快速上浮。
柳如是看著方楠，戀戀不舍地被人拉上畫舫。
方楠坐在甲板上，大口喘著粗氣，一條布巾突然落在頭上。
“擦擦吧！別著涼！”
蕭思音淡淡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望著蕭思音的背影，方楠感覺自己“很委屈！非常委屈！”
柳如是喝下一大碗薑湯，然後蜷縮到被子裏，看向方楠露出一個開心的微笑！
“現在睡一覺吧！”
柳如是含笑閉上眼睛，片刻後呼吸變得輕柔均勻。
方楠看到柳如是睡熟後，她臉上的笑容卻慢慢消失，眉頭不時皺在一起，呼吸也變得時而急促，時而平緩。
他回想到柳如是落水時的表情，才感覺到她內心中充斥著悲涼，平時看似快樂堅強的外表下，內心已經變得極為敏感脆弱，一點情感上的波瀾都承受不起。
自從在畫舫上感覺到蕭思音存在，她就變得鬱鬱寡歡，雖然柳如是早已猜到方楠必有女友，但她感覺這一切來得太快了，讓她的夢境瞬間破碎，她想回避現實，但她又無力脫離這個時代。
方楠輕輕握住纖手，傳遞過去一絲溫暖，卻沒有想到柳如是拉住他的手，貼靠在胸口不肯放開。
過了大半個時辰，柳如是眉頭才變得舒展，臉上氣色也好了起來，漸漸鬆開方楠手臂。
方楠想要幫助她，現在卻有些不敢了，他掌握不好分寸，擔心柳如是因自己而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