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亂上加亂
一架直徑五寸,長四尺的千裏鏡被張煌言架了起來,他握住支撐的三角架輕晃了幾下,感覺十分穩定,才擦拭了一下腦門上的汗水,抬頭向方楠訕訕一笑。
看著張煌言小心翼翼的摸樣,方楠止住笑意輕咳了一聲,他十理解張煌言現在對待千裏鏡的態度。
這是一架二十四倍鏡,鏡片是由質也通透的整塊水晶磨製而成,工坊一共打製出了兩部,另一部被張橋帶到了船上。
用水晶磨製鏡片,耗費可不是一般的大,通透度出合乎要求的本就不多,而且畢須是大塊的,這就更難搜集購買。
在這個時代,玻璃的製造還比較原始,所以通透度都很差,而且還成形很小,所以市麵上的千裏鏡也,全是由天然水晶磨製的,雖然都是八倍的,但卻價值不裴,而十六倍鏡根本就買不到,論起觀察效果,與二十四倍鏡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即便如此也隻是鳳毛鱗角,也存在於傳聞之中。
大塊水晶並不難找,但通透度合乎製作鏡片的並不多,而且都被商家珍藏,價格十分高昂。為了收集到兩架千裏鏡的材料,張大山可是調動了運河商幫的力量。
方楠對這個情況也很無奈,誰叫他物理學的不好呢!明明知道二十四倍鏡,無須這麽大的鏡片,卻設計不出更好的凹凸度,不過張大山和趙升已按他的思路開始研究直徑兩倍的二十四倍鏡了。
方楠相信,隻要用銀子砸,張大山這兩個“敗家”工匠,還是能試製出來的,那時在鏡片上的花費,下降的可不是一星半點,他也能為下麵的各營主官都配上一套了。
張大山現在貴為總管,手下的工巧匠多了去了,他們用精鋼卷製望筒,不但打磨的蹭明瓦亮,而且還在上麵繪製鬥牛服的紋飾,用以彰顯方楠的身份。
簡簡單單的一個三角支架,被工匠們的九曲盤虯,形似古樸的樹根,先不論其性能如何,單說設計款式和工藝水平,也是一件值不裴的的藝術品,而且還是“千裏營”獨有的設備,對方楠來說是萬金不換。
張煌言第一次使用這部千裏鏡時,嘴巴逐漸張大,能夠塞入一個梨子,不住的叫喊著“稀世之寶,稀世之寶!連口水都滴到了鞋麵上。”
“又不是第一次使用,怎麽還是這樣?”
方楠略帶嗪怪的數落了他一句。
“等過段時間讓大山為每個營都打製幾具。”
方楠很想去改良玻璃的製造工藝,但他並不懂,而且還真沒有那個時間。
當家的安好!
董飛虎抖甩披風抱拳跪拜,在他的心中,方楠不僅是救命恩人,而且還帶給自己新的人生,現在已經是參將銜了,這是他在建奴營中當奴隸時,做夢都不敢想像的。
快點起來吧!
一個月未見,董飛虎唇上留出寸許的短須,整個人顯得更加沉穩,透出凜凜的大將風度。
方楠麵帶微笑,伸出右手抓住他的手腕,輕輕把他托起。
這段時間,翠衫騎兵在深山密林中行動非常辛苦,先讓大家休息一下,有什麽事情過會再說。
董飛虎起身拱手,當家的有所不知,飛虎這次聚集了半數部隊,早已活動在這片地區。
可是在昨天夜裏,發現那條山脊之後,隱藏了兩千裝備精良的部隊。
說著話,他抬手指向東北門外五裏處的密,“這些人訓練有素組織嚴密,觀其行動令行禁止,絕非一般的邊軍,更不像是流賊。”
方楠聞言,心頭突然一沉,他現在感覺這次山西會戰,可並不是像史書上幾筆略過那樣輕鬆。
先有羅汝才和馬回回圍攻汾陽,聲南擊北突襲太原,牽製了大半的邊軍,與紫金梁聚集的眾匪,形成了東西合擊之勢,這使眼下的戰情變的撲朔迷離,讓人難以辨別虛實。
昨晚與張獻忠和劉國能打了大半宿,方楠了解到流賊們的戰力參差不齊,能打的比邊軍還能打,而紫金梁,高迎祥和李自成等,至今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又給本已經很複雜的形式,增加了更多的變數。
而在官軍方麵,山西巡府許鼎臣坐鎮太原,調動數萬衛所兵對流賊圍堵,宣大總督張宗衡也親率邊軍主力支援,估計聲名赫赫的曹文詔,此時已經快要抵達到了城中,再加一同到來的賀人龍,祖大弼等人,這場戰役竟然絞動這麽多的勢力,是他沒有預想到的。
當家的,剛才幾個兄弟去抓舌頭,不料這夥人馬十分機警,單兵素質也強,咱們的兄弟不但差點被圍住,而且還有幾個受了重傷,性命雖是救了回來,可以後再也不能上陣撕殺了!
“哦?”
方楠不禁發出了一聲驚噫,翠衫騎兵在大淩河戰役中損失並不大,雖然又補充了幾百新兵,可那都是優中選優,手底下有些功夫的青壯,是“千裏營”中,唯一的戰力沒有減退的部隊,以他們的戰術技能,偷襲舌頭居然會有人受傷,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他們是什麽來路?方楠現在有點急切的想知道,這是一支什麽樣子的部隊了。
那個舌頭是個普通哨兵,對內部情況雖然說的很仔細,但卻除了知道頭領叫“王輔臣”,其它在往上麵歸屬就不清楚了!
還有這種事?
在方楠的印象中,哪有士兵不知道自己番號的?若是家丁之類的武裝,也應該知道東主或主家的姓名,聽董飛虎透露出來的信息,那些人並不是流賊。
人在哪?帶過來看看!
話音未落,四個翠衫騎兵用木棍叉著一個身披環臂鐵甲,身體十分魁梧的壯漢走了過來。
看到士兵吃力的樣子,方楠估計這個大舌頭能有兩百多斤,比大川小上一號,這讓他想起了被崇禎扣留在京城的“劍鋒大隊。”
小豆子發現了這個熱鬧,立刻就湊上去,抓住舌頭的腰帶單手將人舉過頭頂,炫耀似的停頓了片刻,轉身露出雪白的牙齒嗬嗬一笑:哥幾個辛苦了,有小弟在此都回去休息吧!
這四個翠衫騎兵都是老兵,知道小豆子是方楠的近身護衛,所以對這個力量十足的半大孩子並不陌生,抱拳拱手笑了笑便轉身離去,
若是個瘦弱的俘虜,小豆子也沒什麽興趣,偏偏這個人長得身材槐梧,讓他玩心大盛。
小豆子將俘虜高高拋起,然後用腳背接住向前一送。
“啊!啊!”俘虜眼見自己要落在地上,雙目凸起不由的緊張驚叫了兩聲,還沒等他的喊聲停止,腰間便傳來一股推力,身體隨之在坑坑包包的地上滾動了幾圈,原本還略帶堅毅的臉上,已經被石子和土塊硌的血跡班班。
翻滾停止,舌頭仰麵向上,一口氣剛剛緩過來,驚魂還沒有平複,一個麵貌威嚴的青年倒視在他的視線中。
“說說我想知道的事情吧!如果能讓我滿意,你還能保住條性命!”
方楠的話語冰冷,俘虜聽到心中一寒,現在他能感覺到麵前的青年,瞬息間就能決定自己的生死,從未有過的危機感和死亡的情緒,忽悠一下同時湧上了心頭,赤紅的麵色瞬間呈現出灰白。
“東主是誰?”
方楠可沒有功夫和他磨嘰,直接問出關鍵性的問題。
俘虜眼神轉動,他不想回答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正在猶豫間,一隻碩大的鞋底在瞳孔中突然出現,迅速放大籠罩住了他世界。
這他娘的是四十八號腳吧!俘虜頭腦中瞬間閃過一個信息,之後他感覺五觀受到擠壓呼吸困難。
“範東家!”俘虜含糊不清的說出了這幾個字,他見過體格比他強壯的,但如小豆子那般力量過人的卻沒有幾個。
小豆子用腳踩住他的腦袋,逐漸的開始加力踏壓。
頭痛愈裂的感受漸漸加重,做為一個死士,俘虜並不畏懼死亡,收人錢財為人賣命,是早已想清楚的事情。
但是在那種生命斷絕的感受,漸漸襲來壓迫心神之時,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抖動起來。
死並不可怕,但品味死亡的味道卻極其恐怖,他堅強的毅誌傾刻間被這種氣息衝毀,孱弱的靈魂馬上就主導了他的思維。
“你們的頭領是誰?”
方楠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王輔臣!”
俘虜的心神完全在恐懼中甄沒,立刻將答案說了出來。
“押下去吧!”
聽到這句話,俘虜如聞仙音,感覺那隻大腳挪開,心神頓時就放鬆下來,他突然感覺到自己一絲力氣也沒有,身體軟軟的的如同一團爛泥。
恍惚間,他感覺被人七手八腳拖走,後背在地麵上摩擦,傳來的陣陣刺痛,卻感覺並不痛楚,反而產生了舒服的快感。
若是單提王輔臣這個名字,方楠還真難想到他是誰,但與山西和範家,這兩因素聯係在一起,他馬上就想到了一人,“馬鷂子”,本姓李山西大同人,明末清初地方割據軍閥。
早年參加農民軍,喜歡賭博,一擲千金。投靠大同鎮總兵官薑瓖,成為大同部將王進朝的誼子,改為王姓。跟隨薑瓖起兵反清,他黃馬白袍,於亂軍中衝突奔馳,十蕩十決,勇猛無儔,由此“王輔臣”名聲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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