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一曲驚敵
繼續前行,方楠接連遇到的都是小股流賊,人數在百人左右,被“旗衛大隊”的突襲輕鬆碾壓。
山崗隘口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方楠回頭發現追兵舉著火把,已經遠在一裏外,緊張的情緒才略微放鬆。
就在這時,林間又閃動起火把的光亮,朦朧間也看不清楚這裏有多少人馬。
他娘的,這還沒完了!
眼看就衝出山區,吳石還沒來得及高興,迎麵又遇到一股流賊,他在方楠身邊不由的咒罵了一聲。
方楠揚手停住腳步,他發現流賊行動遲緩,並沒前來進行阻擊的跡象,像是是剛由睡夢中驚醒,相互間不時的還在打聽,山穀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很明顯,這夥人是一個單獨的編製,在這裏宿營必然是流賊的前鋒部隊。
方楠根據他們所處的位置,在心中快速的進行分析。
山穀中發生戰鬥的信息,早已被暗哨傳回,流賊們揉著惺忪的睡眼,哈欠連天的尋找武器。
“旗衛大隊”的身影,讓他們晃然發懵,大多數人第一個反應不是拿起武器,而是開口問道:兄弟是哪個部分的?
士兵們可沒有時間作我介紹,穿成百姓的模樣不就是隱藏身份嗎!
刺刀快速的向前伸出,將還在疑惑的流賊捅殺,戰鬥初起時聲勢並不大,但衝殺了一刻鍾的時間,流賊變得清醒起來,才發覺情況不對,立刻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他們行動迅速,每幾十個人中,都像是有頭有頭目在指揮,觀其組織紀律性,可比剛才遭遇的流賊強多了,明顯超出不隻一個檔次。
他們全神戒備,不住的用武器向四周暗影中亂打,一但發現異常便馬上展開反擊。
方楠發現這種情況,不禁輕“咦”了一聲。
吳石頭湊到身邊咧嘴一笑,露出了兩行潔白的牙齒,在黑夜中異常的醒目。
“當家的”前麵的這夥人,要比剛才山穀中的流賊訓練有素,在黑夜中遇襲還能組織有序沒有炸營。
這份定力,都強過劉澤清手下官軍了,估計戰力並不比張獻忠的老八營差,怕不是遇到紫金梁的本家了吧?
方楠此時,在腦中還浮現出了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名字,但他卻沒有先入為主,來到明末後遇到的一些曆史人物,大多與後世的記載相差很大,眼前這夥人的頭領,說不準又是一個名聲不顯的厲害人物。
小豆子靈機一動,扯開喉嚨大聲喊叫“前麵的兄弟,咱們是不是誤會了?你們當家的是誰?”
我們的頭領是“劉國能”劉大當家,你們是誰的手下?他娘的!黑燈瞎夥你們亂跑個驢球?
出來應答的小頭目,從未想過官軍會打到這裏,仍舊以為是友軍炸營,弄出的一場誤會!
按常理推論,雙方即然搭上話茬,戰鬥也就應該結束了,他所性放鬆下來,罵罵咧咧的又向四周兄弟招呼,讓他們也停止戰鬥!
“旗衛大隊”的士兵,聽到小豆子喊話,知道他沒安什麽好心,為了不影響詭計施展,他們也停止進攻,但身體卻沒有放鬆,一個個目光炯炯,死盯在對麵流賊身上的要害部位,隨時準備展開一擊致命!
哈哈!哈哈哈!小豆子舉起重劍大笑了幾聲,然後高聲大喝:驢球的,沒誤會!衝啊!
小頭目聞言一愣,腦筋還沒轉過彎來,兩柄刺刀就已經穿透了胸腹,臨死之時才回過神來,口中冒著血沫不住的叨念“沒有誤會,真的沒有誤會?驢球的,這是一群什麽東西?”
至死他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官軍。
方楠與吳石頭對視一眼,若有所思的輕聲低語:原來是他!
吳石頭眼神一亮,賣弄起最近閱讀過的一些資料!
“劉國能是陝西延安人,綽號闖塌天,是流賊中首領級的人物。早年,陝西大旱民不聊生,劉國能與李自成、張獻忠等人一同揭竿而起,攻州破府,頗有勇名。崇禎三年,曾率部眾渡河而東,進入山西,攻掠畿南、河北諸地,此人作戰謹慎,手下六千餘人多有邊軍老卒,平時又注重操練,所以部眾戰力頗強,很受紫金梁的重視”
他手下有五百多個,戰鬥經驗豐富的刀盾兵,極為彪悍善戰,被流賊們譽為“鐵牌打手。”
方楠忽聞“鐵牌打手”,差點沒有笑出來,心想:這些流賊也真才,想會起一些極為出人意料的名字。
他看在吳石頭充滿笑意的眼中,並沒有看到“在乎”二字。
這也難怪,吳石頭本就是刀盾兵出出身,在他的心中能稱得強悍的刀盾兵,也就隻有“劍鋒大隊”了,那群“牲口”可是力量與技巧的完美結合,衝鋒陷陣所向披靡,而劉國能的這些刀盾手,在他想來可能與邊軍的戰力差不多!
吳石頭搜集到的資料也不全麵,他更是不知道,劉國能作為紫金梁敵係,在他亡故之後與張獻忠不合,而且還得不到其它流賊的支援,最後隻好向熊文燦投降。
方楠抬眼看向戰場,見士兵們默不作聲的突刺前進,又放倒百餘個流賊,但戰鬥進程漸漸放緩,並沒有出現摧枯拉朽的局麵,而流賊人數不僅未見減少,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現在後趕上來的士兵,也與正麵的敵人展開了盲人摸象般的撕殺,他們依托隊形相互掩護,拔開突然出現的刀槍,幾柄刺刀快速捅刺將流賊放倒,驚恐和痛喊聲響成了一片,但流賊仍不見潰敗的跡像。
“點火把!快點火把!”
方楠聽到百步之外,流賊們相互傳達的最新命令!
一點,兩點,轉眼間山坡上,亮起了千餘搖動的火頭,密如繁星般的覆蓋了寬兩裏,縱深長達三裏的一片區域。
數百身穿厚實皮甲的刀盾兵,飛快的在樹林中穿梭,矯健的身形,表明他們不僅訓練有素,而且還久經戰陣,舉手投足幹淨利落,對即將展開的戰鬥充滿了自信。
緊隨在他們身後的是以伍為單位的長矛手,其中還摻雜了為數不多的弓箭手。
“硬茬子上來了!這些人不簡單,很多長矛手都穿著鐵網棉甲,盾牌也包了鐵皮,咱們這是踢到鐵板了!嗬嗬!”
“吳石頭這時還風趣起來,突然出現的刀盾兵,明顯更加適應山林作戰,比他預料的還精悍一些。
不過,吳石頭更清楚“旗衛大隊”的實力,所以仍是信心滿滿。”
當家的,我去前麵帶人和他們硬磕一下,看看到底誰牙口更好。”
吳石頭看向流賊前衝的援兵,用力按了一下頭盔,看向方楠沒有等他的回複,提劍舉盾“蹭”的就衝了出去!
方楠並沒有阻攔他,而是眼球轉動略一沉吟。
麵對敵人的精銳出戰,他知道沒有太多的選擇,身後追兵都已點燃了火把,延綿隱沒在山巒之間,少說也有上萬人在向山穀中匯聚過來,眼下隻有衝破麵前流賊的阻擊,才能突破包圍。
但打硬仗也得有個方法才行,旗衛大隊一共才千餘人,雖然訓練有素裝備優良,戰鬥精神也非常堅毅,但俗話話說的好,“一根鐵能打幾顆釘啊?”
方楠飛快的思考了一遍旗衛大隊裝備的特點,看了看護衛他的那個總旗的士兵,立刻吩咐小豆子,“去把擲彈手都集中起來,跟在我的身後,這麽多流賊擋住去路,隻能迂回到他們邊角,由側翼發動攻擊,在局部切入才能配合石頭的正麵突破!”
小豆子似懂非懂的嗯了一聲,轉身就去安排攻擊序列。
方楠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小豆子並沒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圖,這時他想到了張煌言,若是由他來對攻擊士兵的序列進行調整,肯定還能多玩出一些花樣。
小豆子排出的攻擊序列很簡單,他把自己放在了最前麵,身後才是方楠,然後是二十個身上掛滿投雷的擲彈手,四個小旗的士兵分散在兩側,將方楠圍在中間。
方楠看到小豆子的布置,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打完這次戰役,定要讓他多讀點書。
時間緊迫,他也來不及再做調整,在暗影處急忙向地勢略高的流賊右翼迂回。
吳石頭指揮四個總旗,在正已經展開了進攻,流賊突前的散兵遊勇被殺散,正狼奔矢突的向後逃躥,腿腳快的已經隱入了刀盾手的身後,進入支援部隊的隊列,借助樹木的掩護,躲避剛剛展開的火銃射擊。
樹林中的枝叉茂密,吳石頭沒有讓擲彈手在幾十步外扔出投雷,隻是命令士兵以總旗為單位組成四個方陣,暫時射擊手持火把的流賊,準備尋找機會突然發動衝鋒。
不少士兵也將銃口對準了那些刀盾手,但他們非常機敏,壓低身體常會借助樹木躲藏,僻開致命的一擊,長矛手卻因此被流彈打中,受到了一些損失。
流賊人數眾多,一個倒下馬上就會有人填補空出位置。
支援上來的流賊並不急燥,刀盾手居前彎腰緩步迫進,長矛手將矛尖向前斜指,如叢的鋒尖,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肉搏還未開始,流賊的攻擊鋒線,就以如山氣勢在戰場上形成了一股威壓。
沒有上過戰場的人,是感受不到這種“一人敵萬眾”的心理壓力。
方楠將玄鐵刀向左側一指,快速衝向流賊的右翼部隊,小豆子的反應慢了點,心中一急撒腿就追,就像一頭野豬在瘋跑,“劈裏啪啦”的撞斷了一片樹枝。
流賊右翼的火把,明顯要比中間稀疏了不少。
“點火”
方楠低聲吩咐身後的擲彈手,然後搶過小豆子的火把,右手持劍斬斷麵前的草木,向幾十個流賊組成的一個小方陣衝去。
這可把小豆子和呂三才嚇了一跳,在兩人的意識中,方楠現在不但是“千裏營”上萬士兵的靈魂,而且還是運河上,南七北六十三家商幫的依靠,怎麽可以成為進攻的箭頭人物。
大步邁開,他倆揮動武器立刻就追了上去,將方楠夾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