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錦州軍議
“咚咚咚咚”又是四聲炮響，起火的海蒼船再次遭到炮擊，被炮彈炸飛的木板木條四處飛射，瞬間便將甲板上的海盜清空，隻留下了一些殘肢段臂。
三三兩兩的海盜，撲打著身上冒起的火焰，跳到了江中。
眼看著火勢越來越大，海盜們放棄了撲火，如同下餃子一樣跳入水中，像一群鴨子一樣，叫罵著向周圍的海船遊去！
“轟！轟！”海蒼船上的大火引燃了佛郎機的彈藥，巨烈的爆炸將船身撕成了兩段，熾熱的衝擊波將木板，雜物卷向了天空。
海蒼船的殘骸和桅杆，在火焰卷燎中，冒著滾滾的黑煙，漸漸的被江水吞噬！
正要登船的海盜，紛紛的抱著腦袋，躲著天空中墜落的船板木塊，爭先恐後的衝上跳板。
這時的岸邊，海盜以經亂成一團，擁擠著湧上海蒼船，喝罵聲叫嚷聲混成了一片。
炮彈不斷在碼頭，和水邊爆炸，各船的頭目揮舞著雁翎刀催促著海盜，升帆擺櫓將海蒼船駛離碼頭，岸上的海盜心中一急，紛紛的跳入水中追趕。
仍有百餘個海盜，被盧九德率領的明軍纏住，眼看著八艘海蒼船升起了滿帆，向劉香指揮的戰船靠去，全都急紅了眼睛與明軍玩起命來！
幾名頭梳倭髻的武士，雙手持握長刀，迅猛的在明軍中砍殺，沉穩的步伐配合著精熟的刀法，一時間殺的明軍士卒無法抵擋。
盧九德麵目猙獰的揮舞著鋼刀，氣勢洶洶的向一名武士衝了過去。
一隻木屐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盧九德還沒有返應過來，便被倭髻武士的一個側踢踹了回去。
他感覺身體像是飛了起來，不顧胸口的疼痛，張開雙臂向周圍揮舞亂抓，腿腳也隨之猛蹬幾下。
“在口中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叫聲之後”身體重重的落在地上，幾個護衛衝到盧九德的身前，擋住了武士。
盧九德顧不上身上的疼痛，馬上在地上爬了起來。
他向四周看了一圈，發現這群海盜異常的瘋狂，三百明軍士卒被一百個海盜衝殺的緩緩後退！
盧九德沒有在地上，找到被踹飛的雁翎刀，順手抄起一塊鵝卵石擲了出去，砸在了武士的肩上。
他感覺心中被踹出來的鬱悶之氣，頓時消散了不少。
八個雅鹿！倭髻武士抖了一下肩膀，怒目看了過去，盧九德被武士的目光盯的心頭一顫，發現身邊的士卒都在後退，他喊了一聲“撤”然後扭頭就跑。
這時，一陣密集整齊的跑步聲傳了過來，盧九德看到碼頭邊的官道上，出現了一隊肩扛火銃的明軍士卒。
現在以經停止了行進，在原地迅速的展開，列成四段擊的線列。
盧九德心中一喜，馬上衝了過去，當他看到士卒們將火銃舉了起來，感覺迎著銃口跑過去，心裏很別扭，馬上揮手帶領狂奔的士卒，向右側跑去。
一名騎馬的軍官向他揮了幾下馬鞭，示意他再靠邊一點，盧九德看到他那削瘦的臉上，還帶有兩條疤痕，心中便生出了一股怒氣，但腳下並未停步。
“啪啪啪啪啪啪”第一排火銃同時開火，一縷縷硝煙還在升騰，第二排的火銃手，以經衝到了前排將火銃舉起，在小旗官的哨聲中一個個擊錘落下。
銃口火光一閃，彈丸帶著呼嘯聲和入肉聲，在海盜的身體中穿過！
盧九德回頭看去，幾十個衝在最前麵的海盜和兩個倭髻武士，現在以經躺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滾抽搐。
海盜們顯然對這種火槍線列並不陌生，二十幾個火銃手馬上單腿跪地舉銃還擊，掩護其它同伴撤退。
隨著海盜們的火銃打響，一小片銃彈掃了過來，相距六十步的距離，鉛子擊打在士卒的胸甲上，砸出了一個個小坑，幾個士卒身體一震悶哼了一聲，手臂和腿上瞬時流出了鮮血。
第三排火銃手，這時以經衝到前排，在一陣硝煙過後，六十步外的海盜火銃手全部躺在地上了。
錢老三抽出長刀向前一揮，士卒們端著插上刺刀的火銃開始衝鋒。
這時，他才跳下戰馬，走到盧九德身前抱拳說道：千裏營遊擊錢三參見盧公公！
盧九德這時再看錢老三，心中的怒氣以經消散，拱了一下手問道：方總兵現在何處？
錢老三笑著向江上一指！
方楠指揮福船順利的搶到了T字頭，但劉香卻指揮三艘海蒼船在福船半裏外，向福船南側迂回，同時也將火炮推出了炮窗。
如果福船現在不動，反而會被劉香的編隊迂回包夾，方楠不想繼續與三艘海蒼船遊鬥，命令福船加快航速，靠向編隊首艦。
海蒼船是硬帆驅動，船速和靈活度取決於風力，江風較海風弱了一些，這便給了福船充裕的時間。
汽笛一聲接一聲的長鳴，如同吹起的衝鋒號角，福船劈波斬浪的加速衝了過去。
三百米，二百米，方楠這時仍沒有下達開炮的命令，一百五十米，“咚咚咚咚”海蒼船首先開炮。
聽到四聲炮響，方楠的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海蒼船側舷上配裝的四門火炮，竟然是兩門六斤佛郎機和兩門三斤佛郎機，在差距很大的炮聲中，方楠馬上就分辨了出來。
看著炮彈落在了幾十米外，方楠止住了開炮的衝動，心中默算著雙方的距離，一百三十米，一百二十米……
一百米，掌炮小旗現在的眼球以經有些僵硬了，他死死的盯著海蒼船，每隔片刻，便會喊出火炮的校正參數。
八十米，“咚咚咚咚”海蒼船又打出了一輪火炮，三顆彈丸落入了江中，一顆炮彈在方楠幾人頭頂的上方飛過，一股剛猛的氣流掃來，蕭思音的長發“忽”的一下，被卷的飛舞起來。
方楠看到她的小臉，現在以經毫無血色！而一旁的劉宗周卻麵色泛紅，雙目放射出精光。
“很明顯，他現在的精神很亢奮，非常享受這種刺激。”
七十米，方楠在千裏鏡中，以經能夠看清楚海盜們，正在甲板上向佛郎機中裝填子銃。
“保持航速，繼續靠近，開炮吧！”方楠平淡的下達了命令！
艦炮仍是在小旗的命令下，進行了一輪時斷時續的齊射！
與此同時，海蒼船上的火炮也在這一刻打響，方楠感覺到船身突然震動了一下，一片木屑隨風飛起，幾個人一同彎腰躲避。
這時，火炮甲板上傳出了片刻的歡呼聲，打中啦！打中了！
劉宗周首先露頭，向海蒼船望去。
方楠笑看了一眼捂著耳朵，蹲在甲板上的蕭思音，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一下。
“一顆六斤炮彈擊穿了福船前艏的側舷，船艙無人，沒有傷亡”一名水手在前甲板下高聲的稟報。”
方楠點了點頭，舉起千裏鏡看到海蒼船的尾樓甲板以經被掀飛，並且以經著起火來。
此外，海蒼船的一個炮窗，以經變成了大洞，正在冒著黑煙。
方楠暗忖：運氣不錯啊！炮位被炸的起火了，竟然還沒有引起殉爆！
“艦炮持續射擊”，方楠下達命令後，舉起千裏鏡看向右側後方，兩百米外的劉香座船。
“咚咚咚……”海蒼船在進入五十米的距離後，福船上的火炮命中率大幅上升。
一輪炮擊五發命中，海蒼船的前艏甲板也被掀開，主桅杆在風中晃了幾晃，終於倒了下去。
隻靠前後兩個副桅，海蒼船現在想跑，都沒有機會了。
方楠正在考慮要不要擊沉它，“咚咚咚……”又是一串炮聲響起，這次齊射的命中率，比上輪還要好上一些。
“六顆炮彈擊中海蒼船，並且有兩顆擊中了水下的船體。”
海蒼船被擊中十餘炮後，船上的幾處火點以經連接在一起，使海盜們的立足空間越來越小。
“撲通撲通”伴隨著船體在快速傾斜，海盜們相互呼喊著，跳入了江中。
方楠看著海蒼船下沉的速度越來越快，片刻後江麵上隻剩下，一些還在冒著白煙的木板。
讓他納悶的是，跳江的海盜並不急迫，而且還顯得非常從容，入水後沒見幾個人再露出頭來！
一旁的劉宗周似乎看出方楠的疑惑，笑嗬嗬的撫須說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這群海匪橫渡長江是同兒戲！
方楠笑著舉起千裏鏡，看向劉香的座船，卻隻看到了一片空曠的江麵。
他放下千裏鏡向遠處望去，九艘海蒼船已經連成一線，揚帆駛向下遊。
走吧！他們都出來了！劉宗周放下千裏鏡，向北城門外的碼頭上一指。
盧九德此時揮舞著一柄豁了口的雁翎刀，光著半邊膀子，在四周一叢叢刺刀的伴隨下，衝到碼頭邊，向十幾個跳江逃跑的海盜怒吼道：有種殺回來，爺教教你們怎麽做人！
十幾個海盜在水中，用舒展愜意的泳姿劃行，聽到盧九德的吼聲後，一同舉起了小指“籲”了一聲！哈哈大笑！
錢老三忍住了笑意，走到盧九德身旁，抽出刀向空中一舉，“嘩嘩”聲響起，士卒們將火銃平舉瞄向江麵。
海盜們瞬間潛入江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