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鐵甲郎中
“劉園”並不是很大,一名老仆人引領著方楠,走過了兩個小院在一處月亮門前停了下來。
方楠看到花園中,劉榮嗣正側臥在竹亭中看書,他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還沒有走到竹亭,方楠忽然感到後背一痛,他嚇得立刻向前蹦了一步。
回頭一看,見劉黛汐正掩嘴輕笑,方楠與她一年多未見,此時再會夕日麗人,她以經完全褪去了青澀,身形柔潤,體線曲張而又纖美,以經出落的窈窕靚麗。
明眸酷齒,一顰一笑如同花朵綻開,使人忍不住想要去掐摘。
方楠每次想到她時,內心中泛起的不僅是親與愛,而是一種親切和熟識,像是親手栽種的花草,經常會惦記一下!
他走了過去,笑著將手掌輕輕的搭在了劉黛汐的肩背上,方楠並沒去想,她會不會躲閃,而是感覺就應該如此。
劉黛汐對此,並不感到意外,不但沒有躲避,而且任由方楠的手掌停留下來。
她仔細的看了一眼方楠,片刻後,臉上才漸顯一絲紅暈,劉黛汐輕輕的將頭垂下低聲道:你長大了!
“你也是!”
方楠右臂輕舒,手掌便扣住了劉黛汐的肩頭,手臂緩緩的一緊,兩個人漸漸的倚靠在了一起,輕輕的沿著小徑漫步。
方楠在腰間摘下了一個裝飾用的錦袋,托在了劉黛汐的眼前,她好奇的將錦袋打開,將裏麵的一個紙簡取了出來。
玉指輕輕的翻動,折疊的紙簡被打開,一副豬八戒背媳婦兒的小畫,呈現在兩個人的眼前。
劉黛汐輕咬了一下嘴唇,臉上笑意漸濃,輕輕的揮舞起粉拳,砸在了方楠的胸口上。
一隻溫熱的手掌不徐不急的接住了粉拳,並且含在掌心柔緩的摩磋。
方楠此時晃若如夢,與劉黛汐緩步在竹亭前的小徑上走過!
他看著劉黛汐嬌豔的麵龐,開始懷疑這一切會不會是夢境!
“但現實,很快告訴了他正確的答案。”
“一個比拇指大點的黃泥小杯,突然砸到了方楠的額頭上!
“小子,身上的傷是不是都好了啊?”要不要再去一次遼西啊?
黃太極以經準備與林丹汗開打了,要不要去草原上耍一耍呀!
方楠急忙將手臂在劉黛汐的肩上抽了回來,此時他才肯定剛才一切都是真實的,並不是在夢境之中。
劉黛汐笑著走到亭中,跪在席子上,在茶盤中又取出了一隻茶杯,為劉榮嗣倒滿!
方楠脫掉鞋子,跪在了一旁,輕輕地接過劉黛汐遞來的茶水。
“哼”還給他茶水喝!
劉榮嗣在竹席上坐了起來,將茶水一飲而盡。
這時劉黛江剛好來到亭中,笑著看向方楠:“和光”身體恢複的如何了?
“哼”他還能有什麽事情!白日喧歌滋潤的很呐!
方楠聞言一愣,心道:“方園唱曲”的事情怎麽都知道了!
劉黛江看到方楠麵顯狐疑之色,揮了一下手中的折扇嗬嗬笑道:昨日傍晚“方園”之中的歌聲,吸引了很多路人止步聆聽。
“和光”園邸的歌聲之妙,昨晚便以經傳遍了揚州!
劉黛江扇子一合,看著黛汐卻對方楠笑道:孫老督師現在以經回高陽休養,“和光”有時間一定要多去探望!
方楠微微一愣,劉黛汐便將茶壺在他麵前一放,嫋嫋地走出了亭子。
這時,方楠心中才恍然明白了什麽意思,“三年過去了,劉黛汐以經十九歲,到了桃李年華!”
“嗯……咳”劉榮嗣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劉黛江麵色一肅,向院中走過的仆役揮了下手。
“那名仆役馬上招呼一旁的園丁,快速的退出院子。”
“小子”聖旨中,千裏營新增的兩衛兵額補充了嗎?
“千裏營”大淩河一戰傷亡近半,陣亡三分之一,部隊雖補充完畢,但現在正在整訓。
方楠現在並不想擴編,便如實答道:近段時間還沒有準備擴充部隊。
劉榮嗣微微點頭,緩緩的說道:如此甚好!
“過幾日,兵部將任命“候拱極”為漕巡副總兵,這兩衛的編製將劃到他的名下。”
黛江也會馬上趕往江西,出任布政使(類似於一省之長)。
方楠明白兩件事之間的關係,但卻不知道事情的原尾,不過他還是為劉黛江感到高興。
這幾年,劉黛江以經由,工部給事中升為工部右侍郎,現在又是一步兩級。
劉榮嗣輕歎一聲,老夫再過幾年也要退下去了,黛江此次升遷,正好遂了心願。
如今的漕運總督府不但有錢,而且有兵,早以經使不少人眼熱起來,現在的這個結果,也算不錯了。
劉黛江看著方楠一笑:周延儒,溫體仁早就打過漕運總督府的主意,隻是他們之間相互牽扯,加知父親與東林交往甚厚,他倆誰也沒有如願。
“而這次升遷調整的始作俑者,卻是山陝兩地豪商,他們對運河的依賴性強,一直在想方設法介入運河的管理。
“上個月,晉徽之間的“商籍之爭”使秦晉各大商號聯合起來”撒出了大把銀錢,在朝中打通了關係。
“他們正好尋到了漕運增加兩衛的時機,花了大價錢,由周延儒出頭,才騰出了一個江西布政使的缺。
劉黛江搖頭輕笑,將茶水一飲而盡。
若不是“和光”的千裏營在大淩河一戰,有強悍的表現,他們也不會付出這麽大的代價,而且為了鎮住場子,將候世祿的兒子“候拱極”調來出任副總兵。
方楠輕啜一口茶水,捋了一下這兩天身邊發生的事情。
心想:榆林將門怎麽也摻和進來了,估計是山陝兩地豪商的操作。
正思索間,忽聞一名仆役前來稟報“錢謙益”到訪!
劉榮嗣一揮手:請!
方楠對錢謙益的名子並不陌生,印像更深的是傳說中“柳如是。”
他止住了雜念,隨同在劉家父子的身後,一同走到亭外。
錢謙益雖然以經年逾六旬,但保養的很好,麵白而又蘊含光瑩,猶如五十許人,三綹須髯修剪的十分齊整,使儒雅之氣,又增添了幾分!
見到劉榮嗣出亭相迎,他忙加快腳步,拱手笑著:“簡齋”兄別來無恙。
劉榮嗣拱手一請:“受之”兄多日未見,愈發的清俊了!
哈哈!哈哈!“簡齋”兄還是風趣得緊啊!
劉黛江吩咐仆役,換上一壺新茶,為幾人斟滿!
錢謙益看向方楠拱手笑道:這位便是名動江南的才子“方一曲”,方公子吧!
“嗬嗬”老夫早以經十分仰慕方公子的詞曲,今日得見真是幸會!幸會!
劉榮嗣看了一眼方楠:“不過是歪曲邪調”當不起“受之”兄的誇讚!
方楠隻好尷尬的一笑:錢先生詩書禮樂,無一不精,讓晚輩汗顏,來日還要多多請教!
錢謙益一揮手中的折扇笑道:過謙了!過謙了!
劉榮嗣笑道:“受之”兄好久未曾過府一敘了,讓黛汐吟唱幾曲助興可好?
錢謙益拱手笑道:如此,今日便可大飽耳福了,哈哈!
片刻後,幾個仆役抬上來一個兩尺長的小桌,並在上麵擺好了筆墨紙硯。
這幾年,方楠在方懷山那裏聽到不少見聞,知道這是文人相聚時,為書寫隨筆而設置。
劉黛汐此時換上了輕紗素裙,抱著琴飄逸的步入亭中。
錢謙益看著黛汐撫須微笑:黛汐素衫撫琴,更添清致,卻不知要便宜哪家兒郎!
劉榮嗣嗬嗬一笑:不急!不急!
如流水般的琴聲響起,一首“漁歌唱晚”在劉黛汐的指尖流淌而出,韻蕩流轉到園中的每一個角落!
劉黛汐的琴技,雖不如蕭思音精熟,但受家學的影響,對琴曲的領悟卻有獨到之處。
方楠這時將雙目微閉,聆聽這清靈婉轉的琴曲,身心隨之變得鬆弛下來,心神隨琴音飄遊於園中的溪水與山石之間。
方楠看到黛汐望了過來,睜開半閉的雙目,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然後向她輕眨了一下眼睛,劉黛汐卻調皮的鼓了一下粉腮。
他倆這點小動作,全被錢謙益看到眼裏。
琴聲漸漸收起,劉黛汐乖巧的為每個人斟了一遍茶水!
錢謙益向劉榮嗣拱手笑道:“簡齋”兄喜事連連,可喜可賀!
昨日,聽聞黛江升遷為江西布政使,受幾位好友相托,今日順帶送上一點程儀!
劉榮嗣嗬嗬一笑:“受之”兄多禮了!言罷一揮手,一名仆役上前,接過錢謙益手中的信封,轉身退了下去!
劉榮嗣看向方楠:小子,“受之”兄乃是當世大家,今日如此良機怎麽不去請教一番。
方楠這才明白,錢謙益坐了半天,看清了劉榮嗣的態度,才幫人送上了敬銀。
“心道:這些人做事真有套路啊!查看清楚了在出手,避免了會出現尷尬的情景。
“而劉榮嗣的意思,更是含而不露的讓他給錢謙益一個準信。”
方楠向錢謙益拱手:今日定要請“錢先生”指點一下,不然幾日後離開揚州,恐再難有如此良機了。
後日,運河十三莊,在秦淮之上的“山河樓”將會鴻張演繹幾首拙曲,這些貧苦之人,平日雖鹽糧匱乏,仍不忘禮樂,令人十分敬佩!
錢謙益眯眼笑道:老夫定會攜友人前往。
心中卻暗忖:這個小東西還挺難纏,最後又敲了一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