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承天門前
一時間，張春的攻擊軍陣與蒙古輕騎形成了對峙的局麵。
張春眉頭一皺，對身邊的護衛吩咐道:去！告訴楊華爭！永平營不需要隻會相麵的將領，然後將左臂緩緩的舉起。
中軍十麵巨大的戰鼓加快了敲擊的頻率，每麵戰鼓旁的壯漢，看到張春舉起的左臂，雙腿微躬，咬牙切齒的掄動四尺長，鵝蛋粗的鼓錘，輪番砸向直徑五尺的鼓麵。
咚！咚！咚！巨大的鼓聲，幾乎掩蓋了隆隆的炮聲，在戰場上回蕩。
“懾人心魄般的震憾著每個人的心弦，肅殺激昂的聲響，驚嚇到了空中盤旋的鷹隼，它們發出陣陣驚恐的鳴叫，在硝煙中尋找縫隙竄出，如羽箭般快速的射出了這片戰場！
楊華爭此時手舉大旗，在戰馬上左右舞動，軍陣中數不清的一窩蜂，神火飛鴉同時拖著長長的尾焰，如成千上萬的流星雨向蒙古騎兵的上空覆蓋過去。
火銃手與弓箭手跟隨在一百部“訊雷銃”之後向前推進。
蒙古騎兵現在以經是亂做一團，他們沒有見過神火飛鴉和一窩蜂如此密集如落雨的場麵。
騎兵的陣列頓時騷動起來，中箭的騎兵跳下戰馬在地上不住翻滾，撲打身上的火焰。
一名騎兵緊咬牙關，用小刀將腿上以經熄滅的火箭挖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雙手不停的揮抹臉上的汗水。
突然，在騷動的陣列中奔出了一匹身中數箭的戰馬，轉瞬間以經衝到了他的麵前，騎兵此時仍坐在地上，麵上帶著驚恐之色愣在那裏。
“一匹戰馬帶著滿身火焰的影像，出現在他快速放大的瞳孔之中，一隻碩大的馬蹄，同時在他的瞳孔中不斷的放大，再放大！
“在哢嚓一聲之後，他的世界變得寧靜下來！”
雖然隻損失了一千多騎，但蒙古騎兵的心中卻是非常的慌恐，幾個台吉看到明軍壓了過來，沒有一同商議，卻同時一揮馬刀率領部眾撤了下去！
皇太極在戰馬上高舉千裏鏡，看到蒙古騎兵驚慌的撤退，手撚胡須，微微的搖了搖頭。
他望了一眼在硝煙中推進的明軍，對身旁的一個漢裝文士歎到:“憲鬥！”永平營當可稱為“天下第一營！”
範文程微微一笑：大汗謬讚他們了！
“張春所率的兩部車營，不但擁有眾多上過戰場的老卒，而且布署了大量的火器。”
像這樣的部隊，在明廷隻是鳳毛麟角，大漢不必多慮！
“至於稱其為“天下第一營”，也是甚為勉強。”
八旗護軍營驍勇善戰，雖然人數較永平車營少了許多，但弓馬強悍，若論天下雄騎“唯翠衫騎兵與白甲護軍耳！”
範文程看了一眼正在進攻的永平車營，搖頭輕歎一聲：若張春率明軍在此戰中覆滅，明廷恐怕再也無法重建一隻“永平車營”這樣的部隊了！
“反觀八旗甲兵，在大汗雄才偉略的統禦下，將會成長出俞來越多的白甲護軍！”
皇太極揮動馬鞭哈哈大笑：“憲鬥”莫要輕敵！
轉眼間，皇太極的麵色黯淡下來：交戰至今仍未見“翠衫騎兵”的身影，不知道孫承宗如何打算使用這支“奇兵。”
皇太極見幾個部落的騎兵，被火銃和一窩蜂射殺了一千餘人，連明軍的陣角都沒有摸到，隻好吩咐佟養性加快速度，布置紅衣大炮。
“同時命令其它各旗，和蒙古諸部準備衝鋒。”
明軍推進的速度很快，以經行至皇太極陣前三裏之外。
這時，一名白甲兵策馬奔到皇太極身前，雙手抱拳：“大汗”四十門紅衣大炮準備完畢！
皇太極一揮手中的馬鞭指向明軍的攻擊軍陣：開炮！
“轟！轟！轟！轟！……四十顆十六斤的鐵球，一同在巨大的炮身中噴出，在空中形成了一條寬三裏好似巨浪的鋒麵，在明軍的陣列中刮過。
“呼嘯而過的炮彈，帶起了地麵枯枝亂草，擊碎了一個個明軍士卒的身體。”
“在車營士卒的軍陣中，打出了一條條由殘肢斷臂和破碎的肉體，鋪墊出來的軌跡。”
張春指揮望車衝出了營壘，他站在車上，抽出長劍前指天空，望車由軍陣後方向前快速前行。
“此時，張春脖頸上的青筋暴起，雙目圓睜布滿了血絲，前指的長劍卻在手中絲毫不動。”
殺！殺！殺！殺！……一聲聲嘶心裂肺的呼喊聲，在他的口中不停的傳出，穿透了戰場中的喧囂，傳入了對建奴火炮，產生畏懼之心的將士耳中！
一具具因怯懦而佝僂的軀體，在張春的望車之後突然變得挺拔，跟隨望車，舉起手中的武器大步向前。
望車所過之處，士卒們猶如大地上幹涸的農田，忽遇春風雨露翻起了層層的麥浪，隨張春湧向前方！
跳彈還在不停的呼嘯而過，與建奴相距三裏時，每顆鐵球都能擊穿陣列，帶走幾十條士卒的性命。
明軍士卒看到剛才還在並肩前進的同伴，在炮彈飛過後，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叫喊，便被撕成了碎片。
“鮮血四濺血肉橫飛，士卒們情緒因恐懼而變得瘋狂，麵孔的表情也變得猙獰扭曲，一邊前進一邊撕心裂肺的大喊，釋放著內心的壓力。”
薛大湖和李卑被炮彈擊中，身體被打的四分五裂，鮮血飛射到周圍明軍士卒的頭上，臉上！
“而近乎於瘋狂的士卒們，卻沒有感覺到他們的將領，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頂著四十門紅夷大炮的數輪轟擊，付出了近兩千人的代價，張春率軍終於推進到了建奴陣前兩裏的位置！”
而明軍的身後，一路上布滿了士卒的屍體和殘肢斷臂！
皇太極用力啜了一下牙花子，心道：張春這個老頑固，還真有一股狠勁！
這時，明軍陣後的幾十部小形拋石車以經拉開了投臂，士卒將幾個香瓜大小的小瓷壇，放入了拋石車的投藍之中，拋射到建奴陣前一裏處，瓷壇落地碎開撒了出內盛的猛火油！
片刻功夫，一千多個小瓷壇落到了建奴軍陣的麵前。
皇太極以經發現了張春的意圖，正在指揮部隊向兩側後退。
十幾根粗如兒臂，被點燃的弩箭落在了灑滿火油的地麵上。
“轟”的一聲，建奴的軍陣前燃起了一條長達三裏的火牆，冒起滾滾的濃煙向四處蔓延，借助風勢卷向正在轉移的八旗各部！
雖然皇太極以經指揮部隊後撤，但事發突然，各部人馬轉移的速度並不快！
明軍的火銃手和弓箭手列陣衝出，在火線之後向前攻擊，射擊敢於衝出火牆的建奴甲兵！
一時間，銃聲大作弓矢亂飛，很多建奴甲兵在濃煙中辨不清方向，剛剛在火牆中衝出，便被銃彈弓矢射殺的伏屍遍地，在大火卷燒之後，屍體被燒得焦曲，麵目全飛。
皇太極指揮兩黃旗撤向大淩河城南門，一方麵防止城內明軍乘機殺出，另一方麵是火勢無法蔓延到圍城壕溝之後。
多爾袞和多鐸見事不妙，馬上指揮部隊尾隨在皇太極的兩黃旗之後，向大淩河南門退去！
大淩河城上的祖大壽與何可綱，看到了明軍借助風勢，使用火攻，手掌重擊城垛，大聲叫好！
城頭上的明軍揮舞旗幟，蹦蹦跳跳的歡呼，似乎看到了在建奴潰敗之後，他們脫困而出與家人終能團聚的影像！
張春舉起千裏鏡，在滾滾的黑煙中，看到皇太極的中軍儀仗正撤向大淩河城的南門營地，便親自率領騎兵在後追擊，截殺敢於衝出大火的甲兵。
“隻要攻占了圍城營地最外麵的一條壕溝，皇太極的部隊便會被壓縮在第二，第三，條壕溝之間，那時建奴就再無退路了。
“隻要繼續借助風勢使用火攻，這一戰便可擊殺建奴八旗大半，不但解開了大淩河城之圍，還可以重創建奴，乘機收回沈陽中屯衛，一鼓作氣將建奴殺回到，穿著獸皮在河裏撈魚的時代！”
“刹那間，張春的腦海中，快速的閃過勝利之後的各種影像。”
他興奮的滿臉漲紅雙目放光，吩咐鼓手繼續擂鼓以壯軍威，準備將建奴主力殲滅在大淩河城下。
方楠此時以經出現在金國奇的大營之中，他剛才聽到了四十門紅衣大炮震天動地的吼聲，準備率軍出營尋找戰機，擊潰橫哏在官道上的幾千名兩藍旗部眾，使解圍的明軍在戰勢不利的情況下，能夠撤回！
看到大淩河城方向燃起的大火，正向西北的方向漫延，方楠心下狐疑“難道在曆史上，明軍取得了這場戰役的勝利？”
朵朵烏雲流動到了戰場的上空，不斷聚散翻滾，變幻出難以預測的形態，攪動著氣流將風向帶偏！使戰場上的雄雄烈火變得遲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