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軍伍之事
方楠率領漕巡營，六日奔襲八百裏，在三天的連續作戰中，先後剿滅了侯五與夏仲進兩股巨匪的消息以經到兗州。
方楠率領漕巡營經過鄒縣時，城中的大戶仕紳見漕巡營並不入城隻是在城外路過，加之方楠昨晚在城外二十裏安營紮寨，所以給城中百姓和仕紳留下不擾民的正直形像。
因此當方楠經過鄒縣時，城外的官道旁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一群青壯將三十車酒肉擺放在路邊。
一名七旬老者在一群士紳的簇擁下站立在路邊，望向官道上正在行來的漕巡營。
方楠吩咐大川率領“劍鋒大隊”身著全副裝備，戰馬披甲列陣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大川高劍盾大旗走當先出現在眾人麵前。
當“劍鋒大隊”經過時，官道兩邊的百姓看到“重甲騎兵”時嘖嘖稱奇！
“這也難怪，兗州西臨河南，地處明朝腹地，並沒有軍隊駐守，衛所也少，所以很多百姓沒有見過正規軍隊，更別說重甲騎兵了。
仕紳們見“劍鋒大隊”策馬走過時，連聲稱讚雄武！
這些仕紳可都是家資豐厚四處遊曆過，見過世麵之人，知道這種騎兵，在邊鎮中都極為罕見，心中對漕巡營戰力的評估直接就上升到一個新的層次，同邊軍是一個水平。
當兩營士卒乘馬車經過時，眾人紛紛議論馬車的造形，馬車在兩匹挽馬的拖拽下，雖然裝載十個人，但行進時卻非常輕快，連普通百姓都看得出來，這樣的馬車在普通官道上，一個時辰行進幾十裏不成問題。
最後經過的是穿著半身輕形盾甲，騎乘戰馬的夜不收營和火銃營。
仕紳們發現漕巡營中沒有步行的士卒，所有人這才完全相信傳言。
七旬老者向方楠拱手施禮，方楠忙跳下戰馬上前攙扶。
老者拉著方楠雙手神情略顯激動:“小將軍辛苦了”一指身邊幾名仆役手上托盤中的銀子。
這一千兩銀子是本地父老對將軍和士卒們的感激，望小將軍收下，將來若再有匪患滋撓，希望小將軍能出手相助！
方楠並未讓人接下裝銀子的托盤，麵現難色:此地不屬於漕巡營的防區，此次是奉旨清剿，將來恐力所不及，說完就要上馬離開！
老者連忙說道:小將軍駐守臨清，據此並不算遠，老朽梁知熟與幾位同鄉在鄒縣，藤縣，嶧縣以及準北等地，經世代積累，擁有田產百萬餘畝。
但盜匪頻擾，近幾年的收成都減產過半，並且每年還要助劉澤清將軍五萬兩“剿匪銀”，實是不堪重負。
若小將軍肯庇護，老朽幾人每年願出十萬兩白銀以助軍資，說完用雙目緊盯方楠。
方楠這才清楚麵前的幾名仕紳，竟然是膠南地區最大的幾個地主。
梁知熟乃是藤縣大地主，有田地五十萬畝，雖然每年會向劉澤清交納剿匪銀，但田莊依然會被劫掠，
“幾天前”劉澤清派人來催收“剿銀”，通知他們今年剿銀翻倍。
梁知熟與嶧縣的幾個大戶同聚鄒縣林家，一同商量對策，事逢方楠路過，才出城以犒賞為名結識方楠。
林月升出身於官宦之家，族中有人在京為官，所以對了解方楠有一些。
清楚方楠不但與曹化淳關係非淺，並與王承恩的侄子王豐關係不錯，更重要的是方楠曾受到孫老太傳的稱讚，參加過去年的大安口會戰與薊鎮多名將領交情非淺，比起劉澤清那個“勵誌男”（劉澤清原是於邊鎮士卒）在根子上要硬很多，並且傳聞其家丁極為勇猛凶悍。
“前一段時間，方楠在德州善待貧苦百姓和漕工，又在剿匪的過程中撫良誅惡。”
現在運河南北的漕工，和沿岸的土匪都尊稱方楠為“方公”今日一見猶勝傳聞，便生出尋方楠為靠山的心思。
方楠明白幾個大戶的意思，如果換成別人是兗州總兵，方楠肯定不會摻合這檔事情。
但劉澤清不但在曆史上評價不高，而且方楠這段日子也大概清楚劉澤清的作為。
方楠的目光掃過幾名仕紳大戶:德州工坊蓄養了幾百護衛，過幾就會進駐到梁老的農莊中駐紮，幫助幾位操訓家丁護衛守護田畝，請各位放心。
林月升，梁知熟幾人連忙道謝！方楠跨上戰馬，向幾人拱手告別！
第二日上午，方楠率漕巡營抵達兗州城，漕運總督劉榮嗣在城外相迎，方楠看到一位年近六旬，身體微胖，身穿仙鶴補子的一品文官站立在官道中間。
方楠在二十步外忙翻身下馬，大禮向劉榮嗣參拜，心中想的是“這是劉黛汐的老爹”一定要想辦法哄他開心！
劉榮嗣輕輕托起方楠，微笑著罵道:你這個小鬼頭，兩次寫信於你都未回複。
“早先”聽黛江講過你，並不是傲慢無禮，粗鄙的莽夫，因此老夫心中很奇怪，你為何不聽號令！
但漕巡營在汶上縣停留不前後，老夫便猜到你必是有所圖謀。
“果不出老夫所料，漕巡營並沒有讓老夫失望，六天八百裏，連滅兩股頑匪，斬匪三千餘。
“小夥子”一戰成名啊！哈哈！哈哈！劉榮嗣撫須大笑！
方楠幫助劉榮嗣騎上戰馬，圍繞漕巡營隊列巡視一圈，劉榮嗣口中讚歎道:沒想到由漕工中選拔出的士卒競是如此勇悍！
劉榮嗣策馬來到兩輛囚車之前，微眯雙眼，手拂頜下的胡須，臉上充滿笑意的看向囚車中的候五和夏仲進，持續能有半盞茶時間。
兩人被劉榮嗣看得心中有些發毛，心裏各自猜測“莫不是這個漕運總督劉榮嗣”喜好男風，想到此處兩人頓感一絲涼意，但心中又升起一絲希望，隻要能保住性命，犧牲下色相又有何妨。
兩個人互相互打量了一下，夏仲進心中暗暗鄙夷了一下侯五：“腰粗腿短大屁股圓臉”，劉榮嗣怎麽會看上他，想到此處，夏仲進嫵媚的向劉榮嗣一笑！
劉榮嗣此時正在心中謀劃，如何利用好這兩個匪首，快速解決聞香教餘匪對運河的威脅。
這時劉榮嗣眼中的夏仲進猛的一甩亂發，一張布滿坑窪的臉出現了一種扭捏的微笑，參差不齊的大黃板牙競然還輕咬舌尖。
劉榮嗣頓感胃中反滾，嘔！的一聲，竟然吐了！
劉榮嗣馬上調轉馬頭，掏出手帕擦試嘴角，方楠忙去攙扶劉榮嗣下馬，喚過一頂橋子。
劉榮嗣坐在橋中，對橋旁的方楠說:明日老夫去一趟濟南府，兩名匪首也要帶上，讓餘大成也看看，刺激他一下。
隻要他下定決心，捏住劉澤清，運河匪患就算結束了，老夫便可清閑幾日回家看看兒女嘍！
“帶領部隊回去吧！隻留下重甲騎兵隨我去濟南便可！
劉榮嗣停頓了一下，然後對方楠說道：汶上縣的大營也要全部拆除，不要在兗州府留下一名漕巡營的士卒。
“方將軍與小兒是舊識，今晚到城中的臨時府衙休息吧！
方楠命令漕巡營在城外紮下大營，丁成營乘馬車趕往滕縣梁知熟的田莊駐守，等待工坊的護衛隊過來替換。
方楠走進劉榮嗣的書房，看到劉榮嗣正在書案上練字，方楠向門外一招手，小豆子抱著一個大木箱也跟了進來。
劉榮嗣收筆凝視剛寫完的一副字，喚方楠過去:此書贈予小將軍。
方楠輕聲誦讀:“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方楠看到劉榮嗣的字跡“如清溪搬在字幅上婉轉流淌，鋒轉意隨，字跡中蘊含著一股生機驛動的韻律。”
方楠向劉榮嗣躬身一揖:多謝劉世伯賜教。
劉榮嗣忙一擺手:小子別套近乎，這是看在你剿匪得力，才告誡你兩句。
想稱老夫劉世伯的青年俊才多了去了。
方楠一陣無語，向後一揮手，小豆子將木箱放在書案旁，從箱子中取出二十多軸書畫擺放在書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