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強買強賣
最後一個方陣的官兵隻剩下五十個弓箭手，眼看前兩個方陣官兵被擊潰，賀人傑人頭被砍，全部扔掉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投降。
戰場中的家丁對以經潰不成軍的官兵形成合圍之勢，家丁們站穩了陣線，前後兩排槍手配合有序，在伍長的指揮下刺殺動作如一。
被圍困的官軍之中，已經陸陸續續的出現扔掉武器原地投降的士卒，但方楠沒有停止圍殺的打算，冷冷的看向戰場中一個接一個倒下的官兵。
方楠很慶幸剛才衝鋒迅速，快速的擊潰了兩個方陣的官兵，使五十個弓箭手的戰力沒有發揮出來，不然的話與這夥戰鬥經驗豐富的邊兵纏鬥在一起，家丁的傷亡小不了。
通過剛才的戰鬥，方楠發現這夥官兵的戰鬥技能和陣列配合非常嫻熟，比流賊的戰力強上很多。
方楠心中暗暗慶幸剛才的果決，同時也為自己在一怒之下，在沒有了解敵人的情況下，匆忙發動進攻而自責。
戰鬥以經結束，方楠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五十個弓箭手，想到沿途慘死的百姓，麵色一寒望向段榮，將右手五指並攏，右臂微舉又猛的向下一揮。
段榮心領神會，大喊一聲“殺”！
站在官兵周圍警戒的家丁聞聲不加思索，慣性的按命令執行，將長槍平舉，向被圍在中間的官兵刺出，慘嚎接連由官兵的口中發出，被刺出血洞的官兵一個接一個的倒在地上。
在一旁觀看的楊安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屠殺，被血腥的場麵刺激的麵色發白，終於沒有忍住，在馬上狂吐起來，心中對方楠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周遇吉看到這個場麵，眉頭一皺，嘴巴微張了半響，卻又合了回去。
最後的二十幾個官兵奮起反抗，但手無寸鐵，身體同時被幾根長矛紮穿挑起，直到氣絕，家丁才將長矛抽出，屍體軟軟的爬伏在地上。
戰鬥結束，剛才還凶猛如虎家丁看到滿地屍體，開始不住地嘔吐，麵上通紅涕淚橫流，想到剛才的殺戮，不敢相信自己也參與其中。
在戰鬥過程中家丁整體並沒有出現恐懼和畏畏縮縮的現象。
一方麵是因為，各伍的兩名伍長鎮定指揮和勇敢衝殺，起到了模範帶頭作用。
另一方麵，在結陣衝殺時，戰鬥是按照平時訓練的指令進行，精神集中，滿腦子都是各種動作標準，忽略了當時搏殺的危險和殘酷。
段榮和吳彪將兩名萎縮不前的家丁押解到方楠的馬前，方楠看向段榮問道:按軍中法規如何處理？
段榮大喊一聲“斬”！
這時家丁們已經整隊完畢，段榮和吳彪當眾砍殺兩名家丁。
方楠見此情景坐在馬上長歎了一聲，然後看向一眾家丁:現在如果誰想離開，我不會怪罪，要是再等到上了戰場出現這樣的事情，定斬不赦。
方楠望向家丁隊伍，這時十幾名新家丁從隊伍中走出，跪在地上，給方楠磕了一個響頭。
段榮上前每人發了50兩銀子，讓他們離開。
楊德安目睹了戰鬥的全部過程，暗中將曹鵬與方楠比較，發現方楠的勇猛和果決較之曹鵬超出太多。
楊德安對方楠拱手道賀:公子家丁勇猛善戰，可堪大用啊！公子大才，到禦馬監做一衛的統領也是綽綽有餘。
方楠忙揮手說道:楊大哥繆讚了，剛才不過是運氣而以。
那群流民百姓跑到方楠身前一同跪下，高聲大喊“多謝恩公搭救”，並且不住的磕頭。
方楠跳下戰馬將流民中兩位老者扶起，詢問這群流民為何來到此處。
一名年約六旬身才瘦高的老者向方楠一楫，然後說道:小老兒名叫高鐵，同時指了一旁年紀稍長的白發老者，他叫李大錘。
“我們兩人的父輩都軍器間的匠戶，後來遭到裁撤，兩家人都被遣送到，順德府沙河縣開采鐵礦加工一些鐵器。”
上個月朝庭降下調令，將我們十幾個匠戶和家眷遷移到延綏鎮。
高鐵指向地上賀人傑的頭顱:“這個賀人傑，一路上調戲匠戶家眷，後來將老張頭的孫女帶入營中，折磨致死。
我們因此與官兵發生了衝突，老張頭一家全部被殺，說著又指向一旁一個剛才加入戰鬥的青年:這是老張頭的孫子張大山，當時如果不被我們按壓住隱藏在人群之中，他也難逃一死。
說道這裏，高鐵語帶嗚咽，用袖子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我們十幾家匠戶老幼一共一百多人，一路行來“大當家的”也都看到了，眼下隻剩不到三十人，高鐵講到此處，匠戶們都潸然淚下，哭成一片。
高鐵繼續說道:“賀人傑”性情暴虐，為加快行進速度，不斷斬殺掉隊的老弱匠戶，若不是怕殺光所有匠戶，回去難以交差，我們也早已被殺了。
高鐵一邊說，一邊擦抹通紅的雙眼，一眾匠戶的哭聲變得更加悲切。
李大錘拉過剛才參加戰鬥的另一名青年向方楠介紹道:這是我唯一的孫子李生鐵。
這名個子不高，體格十分健壯的青年向方楠磕了一個頭，抱拳說道:大頭領收留我們吧！我們不去延綏鎮了，我們有力氣，我們還會打造刀搶！
持斧砍死賀人傑的那名身材中等皮膚黑亮的青年，也跪在地上請求方楠收留:大頭領仗義相救，我們願意跟大首領出生入死。
方楠看著跪在地上的匠戶和不遠處橫七豎八倒伏的屍體，想到重生到這個戰亂動蕩的時代以來，經曆的數場慘烈的戰鬥，和一路行來沿途經過毀棄的村莊，暴屍於野被殘殺的百姓，不禁抬起頭望向天空，悲愴之情不由得湧上心頭，前世的一首叫“問情”的歌曲輕輕的唱了出來”:
山川載不起太多悲哀，
歲月經不起太多的等待”。
方楠喂然長歎一聲，對匠戶們講道:我並不是落草的頭領，而是一介平民，隻是親友中有人在京城中做官，既然你們願意跟隨我，就隨我去京城吧。
匠戶們紛紛擦掉眼淚從地上爬起來，連聲喊道:多謝老爺，多謝老爺！
方楠獎賞剩下的五十六名新進家丁每人20兩銀子，然後又單獨獎勵大川和丁成那隊家丁每人三十兩。
經曆了一場與邊兵的戰鬥，家丁隊伍又承受了一次生死的洗禮，一部分家丁戰死，一部分家丁離開，剩下來的家丁氣質上有了一種無法言喻的變化。
再次上路，方楠給匠戶們分發了幾十套換下的家丁衣服，並且讓段榮找來了十幾輛馬車，載著匠戶們跟在隊伍的後麵行進。
兩日後方楠抵達京城城南五裏外的一座石亭，方楠看到了這副軀體記憶中的好朋友曹鵬。
曹鵬二十出頭皮膚白淨，臉頰瘦削，眼睛雖然不大，但流轉間似乎較方楠多了幾分世故和老練。
曹鵬雙手抓緊方楠的肩膀笑著上下打量:“幾年沒見，個子長高了不少”。
曹鵬摟住方楠的肩膀邊走邊聊，方楠講述了一路行來的各種經曆，曹鵬時而大笑，時而緊張的檢查一下方楠的身體，講到斬殺賀人傑時，曹鵬冷笑道:不必擔心，“野雞沒鳴，草鞋沒號”的賊軍漢，殺了就殺了，別說是賀人傑，就是殺了賀人龍也不會有人敢告上京城？
曹府甚大，亭台樓閣鱗次櫛比，曹鵬陪方楠進入府中，幾十名仆役丫鬟齊聲施禮。
在書房中曹化雨拉著方楠坐下，笑嗬嗬的看著方楠，口中不斷的說道“長大了”“長大嘍”！
方楠望著麵前這個神態威儀，麵色紅潤兩鬢斑白的老人施禮說道:自從曹叔離開之後，父親生前經常叨念，說到這裏，方楠麵顯悲容：可惜他在也見不到曹叔了！
曹化雨神色肅穆的微微揚頭輕歎一聲:想當年若不是方老弟暗中照應，我們全家也沒有今天了。
曹鵬對方楠說道，今晚叔父會回來，到時把你將來的事情定一下。
曹鵬一揮手，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婦女，帶著幾個丫鬟？將方楠帶走，洗漱。
方楠舒服的躺在木桶裏，身旁有兩個妙齡少女，身著薄如蟬翼的紗衣為方楠按摩，方楠看了一眼兩個美婢的玲瓏身體，馬上閉上眼睛。
心中暗暗說道:住著這麽大的房子，以經兩世為人，不要露出那種沒有見過世麵的樣子！
當晚，方楠見到了這個時代大名鼎鼎的太監曹化淳，方楠上前見禮，曹化淳虛扶一下，笑著打量了一下方楠:“不必多禮”以後若有什麽困難，無需見外與化雨說便可，我們曹家在皇上麵前還是說得上話的。
曹化淳輕搖羽扇，很是文雅的說道:聽“化雨”說你在進京的路上打了幾仗，所率的家丁也是非常的勇猛，不輸任何邊鎮總督的家丁。
不過……曹化淳的話語稍頓了一下，看向曹化雨。
曹化雨笑著對曹化淳說道:小楠我是半個學生，不算外人！
曹化淳點了點頭看向方楠:年輕人還是要多讀一些書，咱家的子弟都是能夠以恩貢身份去國子監讀書的，明天就給你把手續辦了，正好和鵬兒在一起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