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發病

  尹一景被吼得有些懵。


  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摸了摸後腦勺，然後非常突然地昏倒在了地上。


  祁時：“……”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倒在地的“龐然大物”：“別裝死啊，快點起來去穿襪子！”


  但地上躺著的尹一景毫無反應。


  這時候祁時才突然一下慌張起來，她蹲下去捧住尹一景的頭：“你怎麽了？怎麽突然暈倒了？”


  幸虧這時候門外有人自己輸入密碼進來。


  範磊進門的時候還憋著氣，暗自下定決心以後堅決不管這頭倔驢了，結果一進門就看到這個場麵，鞋都顧不上換，立刻奔過來。


  “把他放平，”範磊厲聲喝道，“叫救護車！”


  祁時本來被這意外嚇到了，聽到範磊的話才終於找回理智，她癱坐在地上，拿起手機打120的時候，都還在不自覺地顫抖。


  但是尹一景暈倒得突然，醒來得也很突然。


  他睜開眼睛，一眼看到範磊的臉，居然還有些嫌棄：“祁時呢？”


  “我在這裏，在這裏！”祁時原本癱坐在一邊，這時候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沒扔下你就跑！”


  範磊一臉便秘的表情：“都這樣了，還惦記著給我喂狗糧呢。”


  尹一景理都沒理他，去抓住了祁時的手：“我沒事，你別害怕。”


  “還沒事呢，”範磊已經從跪坐在地上給他做急救的姿勢站了起來，在一旁涼涼地說，“是不是非得死了才算有事啊。”


  祁時雙手捂著胸口，好像隻要用力，就能把不正常的快速跳動的心髒給按得平緩一些似的。


  這一天心情大起大落，再加上剛才受了驚嚇，祁時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眼淚就這樣簌簌地往下落。


  尹一景其實已經看不太清楚了，當他著急地伸手過去抓住祁時的手時，那眼淚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怎麽還哭了，”他直接順著這個方向伸手過去試圖安撫，“我真的沒事……”


  然後祁時就直接撲進了他懷裏，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救護車來得很快，門外已經響起了鳴笛聲，範磊被眼前的場景搞得有些無語，就開門準備出去和隨車來的醫護人員解釋。


  人隨車的醫護人員也是見慣了大場麵的，聽到這樣淒慘的哭聲，誤會了情況，直接問了一句：“是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嗎？還是要救一下子吧？”


  範磊：“……人已經醒了，家屬被嚇到了而已，咱該救還得救哈。”


  救護車都已經到了，尹一景雖然堅持不去了，但架不住範磊和祁時一起的攻勢，最後隻能由範磊陪同，一起去醫院做個檢查。


  祁時原本想跟著去的，但是範磊說：“這家夥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這樣的情況也吃不了重油重鹽的，他嘴還叼，冰箱裏有不少食材，你能幫忙做點吃的嗎？”


  “能的能的，”祁時這才想起來，“我是做好了吃的送過來的，我再去看看還能做點什麽。”


  “那就麻煩你了，”範磊實在是不知道能對她做出一個什麽表情來才是對的，隻好尷尬地笑了一下，“等做完檢查，我就把他送回來。”


  從頭到尾兩個人都沒問過當事人的意見，尹一景就這麽被帶上了救護車。


  等上了救護車之後，範磊好整以暇地坐在一邊，還舉著手機對著正躺著的尹一景：“這回連救護車都坐了，這麽新奇的體驗，必須得拍照留念啊。”


  尹一景沒什麽反應，範磊就一邊欣賞剛才拍的照片，一邊感慨：“這樣了你都挺上鏡的，你說要是徐一諾看見了，會不會自歎不如？”


  “你敢。”


  “我當然不敢了，”範磊聳聳肩，把手機收進了口袋裏，“告訴了他就等於告訴了老爺子，你們家老爺子那個身體，可受不起刺激了。”


  尹一景沒什麽反應，範磊就又八卦起來：“你跟那個祁時，現在是什麽關係？”


  見他不吭聲，範磊就繼續自言自語：“我看她還挺緊張你的，而且她還自己做了飯給你送去，這關係要說是普通朋友，你敢說，誰敢信啊。”


  “她今天情緒不對，”尹一景並不怕他調侃，他關注的點也確實不在私事上，“前兩天我和一諾吵了一架。”


  “這可稀奇了，從來都隻有你單方麵碾壓訓他的份，什麽時候他還敢反抗了？”


  “他把祁時提到了副總的位置上，協助我管理那兩個部門。”


  範磊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你告訴祁時你的身份了？”


  尹一景沒反應。


  他沒反應也是一種反應，範磊立刻就明白了：“他這是先斬後奏啊。”


  “現在水已經渾了，確實需要投一顆新的石子下去，才能重新攪活著一池水，”尹一景麵無表情地伸手把已經摔碎了一角的眼鏡摘了下來，“但他不該選祁時。”


  “你這個結論，於公於私？”


  “於公於私，都不該選她。”


  範磊並不懂商業運作，更不懂企業管理，他對這些事也並不感興趣：“就是因為這些事，你才堅持不肯手術的？”


  “這不是小事。”


  “跟你的眼睛比，還能有什麽大事？”


  他們之間永遠能因為這同一個話題隨時起爭執。


  範磊是真的有火氣：“以後再遇到今天這種事，就該讓你直接死了得了。”


  “壓迫視神經而已，又不是腦瘤，想死倒是還早。”


  “我可真是服了你，”範磊說，“反正這次救護車都叫了，檢查你一個都別想跑。”


  尹一景的眉頭緊緊蹙在一起，擰成了個大麻花。


  “今天祁時過來找我，多半也是因為公事上鬱結難舒，”尹一景在擔架上試著調整了一下姿勢，努力挺了挺後背，卻依然還是彎著的姿勢，“一諾這是在逼我。”


  “我也真是搞不懂你們兄弟倆，那董事長的位置是燙腳嗎？一個兩個的都不肯幹，真是不知人間疾苦，都不想幹，給我行不行？”


  尹一景沒表態，他平靜地躺在那裏，過了好半天才突然冒出來一句：“倒是我小看了他。”


  “誰？”範磊問。


  沒等尹一景回答，車就停了，有人拉開了車門，吆喝了一聲：“還能自己走嗎？”


  尹一景靈活地爬起來，從容地跳下車：“我沒事。”


  那人鄙夷的“嘖嘖”一聲：“現在的人真不知道怎麽想的，沒事兒還叫救護車玩兒，好玩兒嗎？”


  範磊跟著跳下去，秉持著不讓話砸在地上的原則，接了一句：“還真是不太好玩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