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月黑風高夜（3）

  刹那間醍醐灌頂。


  隻是眨眨眼的時間，薑晏就已經明白了周行止的言外之意，目光瞬間陰沉，仿佛積著狂風暴雨，隻待發作。


  “薑月出事了。”她冷聲道，“她們是要借著這事兒置我於死地啊。”


  怪不得。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都說得通了，為什麽會被關進祠堂禁閉，原是等著這一出。


  “薑四小姐在賞春宴上出了如此大的風頭，又得了皇後娘娘的賞賜青睞，直把薑大小姐和薑三小姐給蓋了過去，如今又成了丞相的義女，可謂是順風順水。一個庶女，能夠得到如此的待遇已是上天的恩賜。本來該高興的事兒，結果誰又讓你的祖母和嬸嬸就是這般見不得你好呢。”


  周行止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又道：“又或者說是見不得你們二房好。總歸鎮北大將軍常年不在京中，對於妻兒是何種狀況也不清楚。將軍府的主母不滿二房許久，自來就不願看到二房春風得意的場麵。薑四小姐，你如此聰慧，應該曉得其中深意的。”


  薑晏自然是知道的。


  杜霜兒不樂意看到二房得意，所以想盡法子趁著薑榮不在京中的日子偷偷給二房使絆子。


  二房越是吃虧杜霜兒就越高興，同理，大房和三房的人也會私底下偷著樂。


  因為不論如何，提起將軍府眾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往往是鎮北大將軍薑榮，於是自然而然的會想到將軍府的二房，注意力便也會多落在二房的身上。


  大房和三房的人怎麽可能願意所有人的目光都隻聚焦在二房那裏？在她們看來，她們的兒女明明比起二房的更為優秀，樣樣出色，合該壓過二房一頭，而不是被二房壓製著。


  早些年晏淮安帶著一雙兒女離府，將軍府二房空置著倒也給了大房和三房發揮的空間。然而回京之後的事情並不如她們原先所料，薑晏不是愚蠢的姑娘，薑淮也不是白癡少兒郎。二房似乎並不像她們所想的那般一無是處。


  嫉妒是會使人發瘋的。一旦妒忌生根發芽，就如同野草，微風輕輕一吹就肆意橫生。


  賞春宴的事情，被認作丞相義女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足夠令杜霜兒她們心慌而又驚詫。


  恰逢府上薑月出了事情，薑晏猜著大概是沒有查清楚的。又或許是杜霜兒壓根就不想查。


  左右薑月也不過是一個庶女，何德何能能夠讓杜霜兒為她費心勞神？


  但倘若有人拿此事作交換，杜霜兒沒有道理會拒絕，尤其是交換的一方對象是薑晏。


  誰會作出這種交換其實並不難想。


  女兒出了事情，卻因為身份低微遭受著不聞不問，身為母親的姚萬該有多麽的心痛啊。


  是啊。


  姚萬因為薑月的事情痛徹心扉，卻不曾想莫須有的罪名冠在無辜的薑晏頭上之後薑晏會有多麽的委屈悲傷，也不曾想與她一般同為母親的晏淮安會如何的肝腸寸斷又無能為力。


  當真兒是狠心的。


  不過那憤恨隻是稍縱即逝，薑晏本就對將軍府的人並未抱有期望。比起杜霜兒她們要對她做的惡事，她反而更好奇周行止。


  “南靖王爺似乎並不像傳聞裏的那般愚笨。”


  至少方才和薑晏說的那番話有條不紊，很有依據。


  他的表情看起來也不是溫和的，是冷漠。一雙眼風情，眉目之間盡是淺藏著的桀驁不羈，目光冷淡如冰，神情森冷。


  傳聞中的南靖王爺周行止常常是溫和儒雅的，也不多言，隻是順從地做著本分事情。


  這也是世人諷他無能，無所作為的緣由。


  一個不具有自我意識，隻憑借著旁人的指令而做事的皇子就像一具木偶人，是不會有大用處的。


  薑晏從前也以為周行止是如傳聞之中的那般，對他稍有改觀還是因為上一世的起兵入城。


  但今夜，她隱隱的覺得那些傳聞是不可信的了。


  這人，在偽裝。


  他用溫潤如玉做皮以此掩蓋骨子裏的玩世不恭，以及其他更多的不被人所發覺的事情。


  “薑四小姐說什麽那便是什麽。”周行止卻不做任何反應。他答得平淡，麵上毫無波瀾，“本王今夜來，是有事情要同薑四小姐相商的。”


  薑晏聞言，扯扯嘴角：“小女子並不認為有什麽事情值得南靖王爺深夜闖入將軍府隻為同我相商。再者。”她頓了頓，又道，“小女子與南靖王爺也不過隻有仙樂鎮那一麵之緣，實在沒什麽資格能夠和王爺商議。”


  周行止道：“薑四小姐，你如今的態度真真兒是翻天覆地的。”


  薑晏知道他是在諷刺她，倒也不惱怒，反唇相譏：“南靖王爺如今的態度不也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