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琵琶曲（1）

  相府嫡女薑晏，生來高貴，花容月貌，又是一身才華橫溢，腹有詩書氣自華。


  如此驚才絕豔的女子自是受人追捧，傾慕者萬千。然天妒紅顏，大魏朝二十八年的冬日，殞於寒冷湖水。


  自此大魏朝再無相府薑晏。


  興許是因相府薑晏的名號家喻戶曉，女子豔羨，男子愛慕，天家也是欣賞偏愛。是以忽而冒出來一位同名同姓的女子出來，不免震驚。


  再加之，相府薑晏如今已是逝者，按常理而論，與一位逝者同名同姓也實屬是有些晦氣的。


  更何言相府與將府自來不對付，卻都有個女兒喚作薑晏，一時之間竟不知是緣還是孽了。


  所以眾人瞧薑晏的目光愈發複雜，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這兩位薑晏完全不能相比較。


  同名同姓的這位將府薑晏恐怕是一生都得活在相府薑晏的陰影之下。


  而一眾驚詫的異樣視線裏，薑晏巋然不動，麵上的表情仍是平靜至極，好似未曾聽到周圍人的議論。


  “……”


  薑淮抿緊唇，不由得替薑晏捏一把汗。


  周軒還在耳旁叨叨。


  周傾棠卻皺著眉，下意識地側頭瞥一眼周行止，隻看見他低垂著首斟茶的模樣，一副全然不關心的做派。


  他定定地瞧了好一會兒。


  大約是發覺了，周行止忽然緩慢的抬眼，見是他，立即展露出一抹無害的微笑，漂亮的眸子裏盛滿了笑意。


  罷了。


  周傾棠也回之一笑。而後轉過身，心想看著周行止那副樣子應該也是沒有見過這位將府薑晏的。


  便也說明著上次的試探，周行止答的並非假話。


  若是認識，周行止不會如此反應。


  議論聲漸漸的小了，梁昭娣也從驚異中悠悠回神。她穩穩心神，目光如炬地遠遠望去。


  此刻日光下澈，煞是絢爛美妙。淺淺的暖色陽光擁著薑晏，仿若無形之間為她披上了一件薄薄的輕紗。


  亭亭玉立，麵容姣好，倒也有幾分相府薑晏的味道。


  隻可惜，終究不是一個人。


  她心中惋惜，默了半晌，道：“晏,天清也。是個好名字。我們大魏朝的薑丞相也有一位女兒，與你的名諱一模一樣。”


  眾人聞言，不禁屏息凝神。


  薑晏莫名聽得心頭苦澀。這還是重生之後第一次從他人口中聽到相府薑晏，居然有些恍惚。


  她聽見梁昭娣繼續說著：“隻是可憐那相府嫡女紅顏薄命，不然今日之宴席，或許你們二人可以見一見。薑晏，那位相府嫡女才華過人，不知你可否同她一般。”


  話聽著溫溫柔柔的，毫無攻擊性，就好似素日裏拉家常一般無意提起。可又讓人覺得並非簡單與輕鬆。


  幾乎是一瞬間，女子席上傳出輕微的哄笑聲兒。男子席那邊也毫不例外。


  薑憶看著薑晏，忍不住嗤笑：“就她那副樣子，即便是裝得無所不能，也不會有勞什子才藝。”


  畢竟生在鄉野。


  哪怕與相府嫡女同名同姓又如何呢。同名同姓罷了，又不見得會同樣的才高八鬥。


  她身旁的小姐聽見了，也不由得附和。


  “就是呀。我瞧著也是個愚笨的。”


  這話取悅了薑憶，她極為高興地仰首，坐等好戲開場。


  薑晚卻蹩眉，並不認同薑憶。


  但也隻浮於表麵，不多言。


  眼下情形屬實是騎虎難下。


  孝文皇後主動發問，即使是沒有才藝也得硬著頭皮而上，不然就相當於是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拂了天家的臉麵。


  但是薑晏，真的有才藝嗎？

  她，有嗎。


  刹那間安靜。


  梁昭娣也不急於得到答案，她隻靜靜地盯著薑晏。


  良久，才聽見薑晏不緊不慢道：“會。”


  她抬眸，眼神清澈，但又如幼虎般銳利。


  “若皇後娘娘要求，薑晏便彈一曲琵琶，也好為這賞春宴開一個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