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刁難（1）

  因著這一道聲音，眾人不約而同望向聲音的主人。


  但見杜霜兒兩手死死地抓著寬大的衣袖，麵上不複方才的慈愛可親，幾乎算的上毫不掩飾憤然。於是那張蒼老的臉皺巴巴的，皺紋一絲又一絲地湊在一起，眉擰著，倒是顯得有幾分猙獰。


  “婆婆且消消氣兒。您身子眼下金貴，別動了怒惹得犯病了。”


  陳家月蹩眉勸慰，話裏盡透著對杜霜兒的關懷。


  她又道：“婆婆，淮安適才那番話定然不是故意而為之的。再者，淮安為媳婦，哪兒能以下犯上諷您哪。依媳婦我看哪，大約是淮安無意冒犯了。淮安你說是不是呀？”


  一麵說著一麵把話頭引到晏淮安身上。


  這一席話明擺著是為晏淮安做開脫。


  晏淮安聞言略略皺眉，她的眼角還留著未幹的淚珠：“……是。”


  饒是不清楚陳家月為何出言幫助，但既然陳家月主動給了台階，順著下台階未嚐不可。


  如此作為反是省了她想法子哄騙杜霜兒的時間。


  畢竟那番話正如杜霜兒所言，是在變著彎兒的嘲諷她。


  晏淮安私以為自己並非全然的大度之人。當年究竟為何離府，杜霜兒乃至大房三房俱是心知肚明的，然而就是這般了然於心的幾人卻要故作善意地詢問她離府之後的日子。


  假的關切，真的譏誚。


  “哼。”杜霜兒自然瞧出來陳家月是在幫晏淮安，於是對晏淮安的不滿又遷了些許到陳家月身上，“陳氏真真兒是個熱心的。”


  說話的語調並不中聽，明白人都知道杜霜兒這是不高興陳家月了。


  張婉秋見狀不禁彎唇冷笑。愛逢迎的人總是容易引火上身，不自量力的愚蠢行為。


  偏生陳家月一副得了誇讚甚是欣悅的樣子，笑盈盈地承下杜霜兒的那句話，竟是不曉得是裝傻充愣還是真心實意地開心。


  陳家月作這般反應倒是叫杜霜兒莫名的無所適從，一時愣怔，嘴張了張，半晌才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話。


  “罷了。此事揭過罷。晏氏回座兒吧。”


  她好似很疲累，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連眼色都不願給予，厭惡二字溢於言表。


  晏淮安覺出那份厭惡，並不多言，隻乖乖應下，退回去坐到了原位。


  她心中清楚得很。


  杜霜兒討厭二房一支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日積月累的，早已經深入骨髓。


  是以她並不希冀杜霜兒能夠歡喜於她。


  既然杜霜兒不喜二房一支，倒也不必舔著臉去討好，有失將門風範。


  同輝堂忽然間又陷入沉默中。


  幾人坐在廳內麵麵相覷，各自交換著眼色，尤其是陳家月與張婉秋二人，不曉得打著什麽壞心思。


  僵局是由薑南打破的。


  大房這位病殃殃的嫡子無力地掀了掀眼皮子，如墨漆黑的眸子顯露著平靜，宛若一潭死水。


  薑晏無意抬頭與他對視時不自覺一怔。


  這樣的雙眸毫無生氣。


  一雙無采的瞳孔是不會有故事的。


  也不知怎的，腦海忽然浮現出周行止的那雙漂亮十分的桃花眼，眼尾勾著，眼睫卷翹，瞳孔引人，仿若蘊著天地星河。


  隻消一眼，便淪陷其中。


  薑南的眼神淡淡的略過薑晏。對於這位不相熟的庶妹，他沒多大的興趣，也不會有興趣。


  一個能夠私自出府的女人能夠培養什麽樣兒的女兒？


  如是想著，他不由得輕蔑勾唇，弧度並不大。


  “祖母。”


  他稍稍斂眸，“我身體不適，且先行退下了。”


  “南南。”張婉秋聞言登時緊張起來。薑南身子不好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這麽些年也尋過不少的郎中，奈何使了無數法子也沒能夠教情況好轉。


  是以比起薑憶，張婉秋更緊張這位自幼長於藥罐子裏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