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請安（3）

  瀟湘齋裝潢甚是古色古香，大約從此間也可窺出幾分主人家的文雅風骨來。屋內燒著熏香，香是甘鬆，味淡，聞來不覺沉悶。


  說話的是位少女。


  少女生得極其漂亮，宛如珠玉琳琅般。著一襲藕粉色寬袖繡金襦裙，梳著雙鬟髻，髻上隻簡單戴著支琉璃落珠步搖，臉龐潔白，眼神清澈，唇角含著幾分譏誚。


  生得明媚嬌爛的少女，姿態懶洋洋的，雙手交疊置於矮幾之上，半眯著漂亮的眸子。


  她又道：“原以為是個癡傻的，未曾想還是個有腦子的。”


  “晏淮安可不是個需得小瞧的人。”


  坐在對麵的是位婦人，穿著素淡，衣裳是新綠色勾棠雙襟仙月裙，妝容亦淡，眼尾微揚，是銳利的丹鳳眼。


  陳家月稍垂首，隨意地擺弄著裙擺。分明到了半老徐娘的年歲，然而瞧著卻是不見絲毫衰老痕跡，那張有著美人尖的麵孔依舊平和可人。


  她道：“能夠打小鎮子上的窮苦女兒家一躍成為薑榮的妾室，這樣的女人，即使身處鄉野也不容小覷。”


  如此一言，倒是教薑晚不自覺地憶起了晏淮安的來頭。


  晏淮安是出身小鎮子的，縱然生得美貌，又具烈性，但身份低微，終究上不得台麵。


  薑榮究竟為何將晏淮安迎入府中納為妾室無人得知真正的原因。


  然而雖是納為妾室，迎入府中的時候卻是行了正妻之禮，八抬大轎，彩禮數十，該有的規矩一樣都沒少。


  是以將府之人對晏淮安的身份頗有微詞。


  卑微的身份，配著正妻才得的明媒正娶，實在是矛盾而又可笑。


  這也是為何老夫人杜霜兒不甚待見晏淮安的緣由。


  “娘所言極是。”


  薑晚點點頭，道：“低賤之人能攀得如此地位，本也是個不簡單的。不過，娘，既已經無法在灑掃苑子之事上刁難，不若尋個其他法子？”


  她在提議。


  原是想在芳菲苑無人打掃一事上做些手腳，好給晏淮安幾人一個唬頭的。未料到還沒能出手，就被晏淮安幾人用銀子賄賂下人幫助打掃苑子給打亂了陣腳。


  誠然如此，那唬頭也依舊得給。


  “不著急。”


  陳家月卻拒絕，“府中之人自有辦法刁難，無須我們動手。”


  說著，她頓了頓，意味深長道：“晚兒，你可是忘了祖母最為厭惡晏淮安了。”


  “……”


  薑晚聞言，瞬間知曉其中意味。她抿唇，展顏：“女兒明白了。”


  漸近黃昏，天際之處難得的暈染著鵝黃與朱紅，兩色交雜，渲出難言的美妙畫卷。


  天色沉沉，是絢麗。


  芳菲苑經一番灑掃，如曆新生。本是該懷著美妙心情的，然而卻因膳食而感慍怒。


  近黃昏，是用晚膳的時候。


  勞累半日，晏淮安幾人俱是疲累且饑餓，然而下人送來的膳食，清淡不說，反是顯得似殘羹冷炙。


  偏生下人送來時笑道：“老夫人欣喜晏夫人和四小姐二少爺回府，特地吩咐小廚房製的，道是要好生迎一番。”


  好生迎一番？

  薑晏心間反複念著這幾個字，眸色愈來愈沉。


  真真兒是讓人覺得好笑。


  要做迎接之樣，何至於到府之際無人在門口迎候？又何至於所居苑子雜亂十分？

  亦或者說是，做迎接的膳食卻是寡淡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