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將府（9）

  “本王是否還應回一句謝謝？”


  然而周行止卻是語氣不明，那樣的語調裏充斥著令人忽視不了的疏離與冰冷。


  眼下這般模樣瞧起來，似乎南靖王爺並不如京中傳聞所言的溫潤而澤。


  薑晏目光猝然一動，心下暗暗思索，麵上絲毫不顯，竟一時間忘記了這樣的無動於衷落在對方眼裏象征著什麽意味兒。


  周行止緊皺眉。


  站在麵前的小姑娘他自然知曉是薑晏，畢竟私下吩咐人調查，再如何他也該認得她。


  但奈何後者並不知道他擅自調查之事，因而適才那番話是刻意而為之，同時，也是想探一探她特地尋他的目的。


  一個人的行為做事是有理由的。


  薑晏不可能來尋他隻為了道一句謝，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如是想著，周行止忽而眯了眯漂亮的眸子，望著薑晏的視線愈發意味深長。


  他剛要說話，隻聽薑晏的聲音悠悠然傳來：“王爺應當是心知肚明的，又何必再問呢？”


  話落，周行止微怔。


  小姑娘家家的說話倒是迂回，不讓自己落半分下乘。


  看來是個不服輸且心氣高的。


  他暗自思忖。


  那廂薑晏停頓片刻，兀的出聲直呼他的名諱：“周行止。”


  這一聲不似之前的那兩聲。


  那兩聲，尾音輕顫，帶著真誠與虧欠，以及一絲一縷的小心翼翼的試探。


  而這一聲，平靜，卻有力。


  她抬眸，道：“周行止，你想一生都被上京之人恥笑麽？”


  “不然呢？”


  周行止聞言嗤笑，不輕不重的笑聲，卻分外刺耳地鑽進了薑晏的耳裏。


  他反問她，是在自嘲。


  薑晏忽然心酸。


  究竟要如何的環境與言語才能使得一位本該意氣風發的恣意少年郎活在眾人的唾沫之下，過得束手束腳，舉步維艱。


  可就是這樣的束手縛腳與步步艱難，卻是於前世之時，高高揚起了那鴉青色的旗幟，策馬帶兵入城。


  隻此一次的驚才絕豔，生生地絢爛了她那顆心房。


  不該是這樣的。


  薑晏酸澀著眼眶。她抿唇，沉了沉情緒，這才慢慢說：“可以改變的。周行止，這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天地萬物，並非一成不變，若眾人譏諷，那便狠狠地堵住那悠悠眾口，叫他們心服口服。”


  “你……是要我去爭？”


  周行止目光帶著審視。他認真仔細地看著薑晏，試圖從她的神情之中捕捉到什麽，隻可惜小姑娘滿臉堅定，一雙眼澄澈無比，毫無雜念。


  “是。”薑晏答得利落幹脆。


  她就是要周行止去爭。


  以她現在的處境實在難以掌控局麵，她甚至不確定是否能夠順利回到上京城。所以，眼下周行止既然機緣巧合的出現在了仙樂鎮，那她便抓住這個難得的機遇。


  抓住機遇告訴他，讓他去爭一爭，改一改命運。


  這天地萬物皆有變化，不會因人一言一語而固定。


  是以周行止大可逃脫傳聞肆意地綻放光芒。


  但周行止似乎並不如何讚同。


  周行止突然上前一步，他個子極高，薑晏避閃不及，整個人被他攏在身影之下，而他玩味兒般地俯下身子，湊近在她耳畔輕輕說著，姿態親昵，言語卻是輕佻的。


  “為何爭？又如何爭？既是你提出來的，不若你告知於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