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做妾（1）

  距仙樂鎮不過一裏路的小山是冬日最霞蔚雲蒸的地勢，仙樂鎮鎮上的百姓大約是熱愛浪漫的，山上的梅樹有許多種，不同的種類所盛開的梅花花瓣顏色亦不相同。


  偏生種的格外具有美感，不同顏色的花瓣相互低頭耳語著，隨風輕輕舞動，抖落些許小巧的花瓣。


  如此情景，加之鵝毛般的小雪，美得似一幅畫。


  薑晏甫一見漫山梅花齊盛放，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揚起笑臉。她提著裙擺，小跑著，鞋子踩著薄薄的積雪，咯吱咯吱的微響，竟合著偶爾的鳥鳴，分外的和諧。


  “姑娘慢點兒！”


  雲枝心情也高興。她亦步亦趨地跟在薑晏身後，眉梢帶著濃烈的欣喜。


  很久很久，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般覺得高興得不能自已了。


  從前的新春向來沉悶，隻覺壓抑，未感知到一絲一毫迎新除舊的那份欣悅。


  沉悶之感一是因薑家窮困，說是新春，不如說隻是較之平常日子好了些罷了，二是因晏淮安與薑淮二人新春也在許府忙碌，家中隻有薑晏與雲枝，主仆二人相對無言，無趣至極。


  所以，這是第一個生動的新春。


  是讓人能夠明確的，真切的，感知到新的一個春。


  就好似眼下在梅花林裏肆意奔跑著的那少女，明媚似光，一顰一笑，俱是動人心弦。


  是春啊。


  雲枝忽而熱淚盈眶，這樣的感覺真真兒太好了，好到想一生都如此。


  新春之際，仙樂鎮鎮上之人皆是忙著闔家歡樂亦或者是走親訪友，因而這梅林中倒是沒多少人。


  偶有人過，不識得薑晏的瞧見了均是捂嘴輕輕笑了一聲，感慨少女的動人美麗，識得薑晏的卻是不以為意，甚至還有人出言譏諷幾句。


  對於那些譏諷，薑晏置之不理，麵上勾著淺淺的笑意，淡然地與譏諷之人擦肩而過。


  這般作態落到那些人眼裏便是孤傲，免不了一頓嘲弄。


  許延亮無意瞧見薑晏的時候，身旁正有個不知姓甚名誰的青年一臉諂媚地同他搭話。


  搭話的內容無非就是關乎生意與名譽的，著實無聊得打緊。


  他聽得心不在焉，歪了頭，睨著眼正欲結束話題，然而卻一眼看到薑晏位於不遠處的那片花瓣呈淡黃色的林子裏，她仰著頭，眼裏含笑。


  薑晏本就長得清麗，小小年紀，已然可以窺見幾分美人模樣。眼下一身朱紅色對襟海棠繡金裙，外罩乳白鬥篷，紮著團子髻，發髻之上隻用幾朵梅花點綴，約莫是方才摘下的。


  “姑娘姑娘，這景可真好看！”


  雲枝同薑晏幾乎打扮一樣，小丫鬟長得小家碧玉，若非許延亮認得，說不準會認為雲枝是仙樂鎮鎮上哪家不知名的小姐。


  小丫鬟咧著嘴，站在薑晏身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惹得薑晏笑不攏嘴。


  眉眼彎彎的，瞧著還真是可愛呢。


  幾乎是一瞬，許延亮忽然來了興致。他收了臉上不耐煩的表情，輕咳一聲，兀自打斷身旁那青年的話。


  “行了。到此為止吧。你的事情我之後會和我爹說的。”


  縱使臉上並無不耐的神色，語氣卻是強烈地充斥著。


  那青年也不是個傻子，聞聲如此，立馬點頭哈腰著說了幾句奉承話，接著便轉身快步離開。


  見那青年走遠了，許延亮禁不住冷笑一聲。而後收回視線，低頭整理了一番衣裳，旋即朝著薑晏的方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