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新春（3）

  “我知道。”


  蕭子雋答得漫不經心，垂著醉人的眼，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悠著腿。


  他抬手撚了一顆葡萄，慢悠悠說著，神色瞧來甚是不以為意。


  “老爺子早就收到了上京傳來的密信，九皇子秘密來仙樂鎮一事我自當明白。


  仙樂鎮鎮中那幾戶勉強稱得上富裕的人家近些年背地裏不曉得做了多少髒事。一方小鎮本不足以能夠引起京中的注意，就算能夠被人關注，也斷然不會驚擾京中人士，至多不過是派縣令前來。


  然而今年冬至不知朝中哪一位大臣奏了折子，生生地把仙樂鎮的那些個兒髒事一字不落地送至皇帝麵前。是以才有了九皇子秘訪一事。


  大約許誌國他們已經早早地收到了消息，若我猜的不錯，估計能藏的東西他們都藏得嚴實了。


  不過他們也就隻能粗粗地知道有京中人士前來，卻不知曉來的是京中不得天家聖寵且一無是處的九皇子。”


  至於為何皇帝會安排九皇子前來秘訪仙樂鎮，密信中未曾提及，約莫是宮中秘事，不能多加調查。


  對於蕭子雋而言，九皇子在他眼裏不過爾爾。


  他向來不喜歡弱者。


  尤其身為一介男兒，竟被眾諷一無是處，堪比恥辱。


  寒冬臘月裏能夠得來的葡萄無一例外是甜蜜蜜的，汁水飽滿，蕭子雋微蹩著眉吃了好幾顆，心想明日等薑晏來了也送幾顆給她嚐嚐。


  “那明日還如從前那般布置麽，少主？”


  關乎朝政之事，霄羅莊上上下下的人大多都是些不精通的，他們更懂得如何經營。


  因而方才蕭子雋一席話縱使說得較為細，那回稟消息的人也仍聽不懂。


  那人心想，還是銀子簡單。


  “嗯。”


  蕭子雋知道剛剛對牛彈琴了一番，不由的歎息。他又往嘴裏扔了一顆葡萄，含糊不清道：“還是照舊。”


  “是。可是少主，我覺得薑晏姑娘似乎是覺察出來了。”


  “她不傻，隻是在裝傻。”


  依薑晏的聰慧，不可能覺察不出東廂房的怪異之處。


  東廂房靠裏的那一張賭桌夜夜收拾得幹淨，賭桌四周清了一些人，隻餘下些人圍成圈站著。


  不單桌麵幹淨，桌角甚至有時還會擺放水果瓜子。


  敏銳之人自是會覺得奇怪。這樣的布置實在不符合賭坊的規矩。


  且那張賭桌顯而易見的隻為薑晏準備。


  這是蕭子雋的吩咐。


  薑晏早就察覺到了，隻是藏著不解裝作一副不明白的樣子。畢竟隻是賭博罷了，賭桌是否不一般，其實並不重要。


  回稟消息的那人凝噎一瞬，又重新起了話頭同蕭子雋談論了些關於霄羅莊的其他事情，然後才訕訕離開。


  蕭子雋仍舊是初始的那番不正經的模樣。


  他吃著葡萄，眨眨眼睛，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老爺子問他的話。


  “阿雋，為何要這樣特意安排？”


  唔。


  為什麽要特地為薑晏安排布置東廂房的那張賭桌呢？


  指間的葡萄透著淺紫色的光，晶瑩剔透般的。


  蕭子雋垂首，認真地思索半晌。


  大約是想看看理智又懂得利害的人為賭博而瘋狂的模樣。


  薑晏，賭博是會上癮的。


  我期待你為它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