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賭博（3）

  東廂房內一如既往地熱鬧，混雜著各色各樣的人，摻著悲與喜。


  屋內燒著炭火，也點了熏香，吵鬧一片，穿梭在其中，薑淮略覺得不自在，卻又不能表露出來。


  少年郎縱使初來賭坊甚覺不自然也要倔強地咬著牙強裝鎮定。


  這是較勁。


  與自己的較勁。


  反觀薑晏便從善如流了許多。她早沒了第一次到賭坊之內的緊張無措，大方坦然。


  周圍有人似乎記住了薑晏的麵貌，不由自主想起她初次賭博就得了個大滿貫的好運氣，於是嘻笑著打招呼，也不管她回不回應。


  權當是為了今夜能夠分到些薑晏的好運氣罷。


  仍舊是猜骰子。


  “二位公子。”搖骰子的人和藹可親，朝著薑晏二人微微點頭，“局已備好，隨時都可以開始。”


  薑晏蹩眉。


  麵前的這一張桌子收拾得分外幹淨，桌角還布有一小碟瓜子。桌子的中央赫然是兩粒精巧的骰子和兩盞小碗。而四周有人，一言不發的，應是接下來要同薑晏賭的人。


  驀地，她覺察到不對勁。


  好似這局專為她而布。


  “薑晏你傻站著想什麽呢。”見她遲遲不動，薑淮湊過去小聲道，“還賭不賭了？不賭了就早些回去，莫要浪費我的時間。”


  語氣聽來平常，但尾音顫抖。


  到底是強裝的鎮定，真到了賭局眼前還是克製不住心底洶湧的怯意。


  薑晏聽得想笑，她很想打趣幾句。但現下的情況著實不適合，便抿抿唇按耐住了。


  那搖骰子的人極具耐心，薑晏不答，他也未表現出一絲惱怒，依舊是麵帶微笑地瞧著薑晏。


  半晌，薑晏應下。


  “那就請莊家開局吧。”


  骰子晃動聲音清脆，一聲又一聲，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俱是全神貫注的神情。


  “大。”


  “開——”


  “小。”


  “開——”


  “小。”


  “開——”


  幾局下來，局局中。


  薑晏麵前的銀子銀票堆壘得高高的，她麵色平靜如水，仿若瞧不見周圍人的震驚。


  此時此刻她的眼裏耳裏隻有骰子聲響。


  “倒是個專心的。”


  珠簾被人隨意挑起，走出來的那人穿著樸素，墨色的發束成高高的馬尾。馬尾實在與少年般配，一根朱紅色發帶綰著馬尾，一走一動間隨著發絲搖曳。


  蕭子雋垂眼，一臉的玩味兒。他的眼裏，是薑晏瘦小的身影。單是從那垂於大腿兩側緊緊握著的手就能看出她對賭局的在乎。


  麵上平淡，暗裏卻握緊了手。


  看來也並沒有表麵的那般鎮定自若。


  他挑眉，輕笑。


  “有趣。”


  這一次的賭局仍是見好就收的。


  相較第一次，這一次薑晏收得更快。她禮貌地辭別之後趕忙拉著發呆的薑淮出了霄羅莊。


  為了避免又被尾隨，她走幾步路就會回頭看一眼。


  “……薑晏。”


  寂靜的夜裏，一直默不作聲的薑淮忽而低沉著聲音叫她。


  “啊？”


  她方回過頭，眼裏還充斥著警惕。


  麵前，薑淮駐足，一眨不眨極認真地看著她，目光毫不掩飾探究。


  月色如水，照的少年的眼動人。


  他默了一瞬，道：“薑晏，你為何賭錢？”


  向來同薑晏沒個正經樣的少年郎此刻言語裏少有的一本正經。


  “……”


  薑晏怔住，思緒忽然就複雜起來。


  遠遠的，她好似在月光裏聽見了幾聲淺淺的鳥叫。


  “阿淮。”


  “阿淮，你想不想回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