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措手不及
翡凰軒內,一片寂靜,異常安靜。
沐青蘿早已安睡,今天實在過於疲憊所以她不同於往常,早早的就入眠,與周公下棋去了。
許是睡得太過酣暢,所以沐青蘿對於第二天發生的事情竟然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天剛破曉太陽從東邊升起露出一抹魚肚白,沐微斕穿戴好官服,正欲上朝,不曾想到了門口,卻見得皇上身邊的紅人蔡公公雙手持著明黃的卷軸,身後還跟著一大群抬著紅木箱子的侍衛。
沐微斕心中覺得奇怪,箱子中是皇上賞賜給他三個女兒的物品嗎?若是,那蔡公公手上拿著的聖旨是為何?
正想著,蔡公公已和顏悅色的走到沐微斕麵前,向他打招呼,沐微斕疑惑的問道“蔡公公所為何事而來我這兒?”
蔡公公聽了這話,頓時眉開眼笑的對沐微斕說“丞相大人,今兒個你可有好事了。”雖然這件好事不過是遲或早會發生的事情。
“那是?”
蔡公公退開沐微斕身邊一步,也不直接解答沐微斕的疑問,而是捏著尖細的嗓音打開手上的卷軸,沐微斕看清那是一道聖旨使了眼色給管家,管家心領神會,去叫了所有太太、小姐和下人出來。
沐青蘿在半夢半醒中被沐依蘿硬拽起床,草草的收拾好自己自己之後,又跟著沐依蘿去了大廳,大廳裏黑壓壓的一片人都跪在了地上,沐青蘿不明所以但是也跟著大家夥兒跪下,卻又昏昏欲睡。
蔡公公滿意的看到丞相府所有人都跪在他麵前,才緩緩打開手中的聖旨,特意捏著尖細的不男不女的嗓音叫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丞相府沐家大小姐沐碧蘿生相貌美,品行端莊,言談得體,深得朕心,故,命沐碧蘿賜婚於太子龍歸塵,即日下嫁,祝爾二人永結同心,白頭偕老,欽此。”
蔡公公不帶喘氣的一口氣說完後,看了看下麵跪著的人,各各都像失了魂似的,以為他們是高興壞了,連忙提醒沐微斕“丞相大人!”
沐微斕這才如夢初醒,低頭跪拜說了吾皇萬歲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接過蔡公公手中的聖旨。
這樣看來,後頭那些侍衛手中抬著的箱子裏裝的應該是皇家的聘禮了。
沐碧蘿一雙秋瞳聽到蔡公公所讀的皇上聖旨之後,心裏是既驚又怕,她不想嫁給那個傳說麵容醜陋,還一身暴戾之氣的太子啊!雖然本來他們有婚約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是現在就忽然的要她嫁了,果然還是無法接受。
難道她第一美人注定要嫁給一個醜男嗎?即使那醜男是太子又如何?即使嫁給了他她將來會當上皇後又如何?不愛就是不愛,這樣下去的話,她的人生根本沒有幸福可言了啊!
她心裏清楚,即使沐微斕再如何疼她,也斷不可能讓她不嫁給太子的。
沐青蘿睡意已被趕跑,她聽著這蔡公公的話,隻是有些吃驚,昨日那般場景,皇帝該是想著借龍歸塵和沐碧蘿的喜事衝喜,不過這麽快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了,今天的話,陳俊則就幫不上忙了,她得靠自己。
其實沐青蘿猜錯了,皇帝之所以這麽急著下聖旨命沐碧蘿即日嫁給太子並不是要衝喜也不是他的意思,而是龍歸塵昨日騎馬急匆匆的出去後不知道為什麽回來就求著皇帝要下這一份聖旨。
沐府所有人都開始焦頭爛額的繞著沐碧蘿團團轉起來,給她穿繁複的嫁衣,給她梳漂亮的發髻,給她化最漂亮的妝容,給她說些嫁為人婦之後需要注意的事情,倒是沒有誰注意到沐青蘿。
皇家迎親的隊伍很快就要來,所有人都急得像是熱窩上的螞蟻,他們現在可耽擱不起!
沐青蘿鬼鬼祟祟的貓在沐碧蘿閨房後麵,故意‘嘰嘰’的像是老鼠在叫的聲音,房裏的人聽到了都出去抓老鼠去了,大婚之日可是不能有這種不祥預兆的,不吉利,何況嫁得人還是太子這種身份尊貴的人來著。
見引出了一些人,沐青蘿又特意繞到了另外一邊,繼續學著老鼠的叫聲,又出了好些人,她才隨手拿起地上撿的木棍進了沐碧蘿的閨房。
紅紗帳纏綿的梳妝台前,一方菱形八角銅鏡襯映出沐碧蘿的倒影,鳳冠霞帔,紅唇皓齒,纖腰猶如緊束的絹帶,十指好似鮮嫩的蔥尖,鮮紅頭巾蓋著,卻好像掩不掉的如絲線般纏繞心髒的悲傷。
沐青蘿被她身上的氣息所感染,又憶起和沐笙歌那時在禦花園的談話,心中為沐笙歌覺得可惜。
她不愛龍歸塵,即使龍歸塵有太子的身份,可是隻因傳言他麵醜如鬼,她愛陳俊則,卻也是隻愛陳俊則的麵目而已。可沐笙歌長得不差,她卻唯恐避之不及。
吉時快到,她也沒有時間想這麽多有的沒的了,沐青蘿控製好手中的力道,木棍向沐碧蘿頸後敲去,果不其然,沐碧蘿身子就軟軟倒下了。
沐青蘿急急的扒她身上的嫁衣又脫了她的鞋子,然後用力扶她到床上拿錦被蓋上,之後她亂弄一通終於穿戴整齊蓋上紅頭巾如沐碧蘿原先那般坐在鏡子前,有丫鬟已過來推開門扶她出去。
她看不見,隻能跟著那丫鬟的腳步行走,出得前廳,外麵已是鞭炮鼓鑼聲齊響,忽然之間又換了一個人攙扶她。
“我兒,今天起你就嫁人了,切莫再像以前在家裏的時候這麽胡作非為了。”柔柔的,帶著母親感覺的關心的聲音。
是沐碧蘿的娘,薛驪。
沐青蘿不方便說話,所以也不接話,薛驪也沒發現這‘女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卻是以為她是在怨自己這個做母親的沒有讓女兒如願嫁給自己喜歡的如意郎君,不開心了,也不再說什麽,輕歎一聲,把手交給媒婆,讓媒婆拉著她上轎。
轎子一路行進,左搖右晃的,太子在這之後才騎著駿馬而來,今天他終於能夠脫下了多年戴著的黃金獠牙鬼麵具,想著這花轎裏的人,唇角就不由勾出滿足的笑容。
隨行的有宮中唱功最好聲音動人的樂師,她們跟在最後方,在花轎不停行駛的時候吟唱著祝福的詩。
“紫陌風光好,繡閣綺羅香。
相將人月圓夜,早慶賀新郎。
先自少年心意,為惜帶人嬌態。
久俟願成雙,此夕於飛樂,共學燕歸梁。
索酒子,迎仙客,醉紅妝。
訴衷情處,些兒好語意難忘。
但願千秋歲裏,結娶萬年歡會,恩愛應天長。
行喜長春宅,蘭玉滿庭芳。”
這樣的陣仗,這樣的排場,早有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紛紛跑出來站在街道兩側圍觀,猜測著是哪個大戶人家或者官員嫁女兒了,待看到那帶頭的新郎時,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陣蓋過一陣的高喊聲。
“天哪!那是誰家的公子?好俊啊!”
“是啊,真的好俊,我們西涼什麽時候有這樣一個美男子的?我們怎麽不知道?”
“天,他笑了!笑起來更好看更迷人了!”
“美男榜要更新換代了!”
“可惜他娶妻了,不,就算做他的小妾我也願意!”
“別想了,就你?還做人家小妾?等美男看上你再說吧!”
西涼民風隻是對於男女身體接觸有著禁忌,說話倒是開放了許多,是已,女子對男子的外貌指指點點倒也無傷大雅。
沐青蘿坐在花轎裏,聽著外麵那些驚呼聲,心中不由疑惑,那些女子在說誰?哪裏有什麽美男子?難不成是在說太子……戴著麵具的太子?沐青蘿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不由搖頭覺得自己好笑。
可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
沐府那裏是混過去了,可是太子呢?皇帝呢?若是他們怪罪下來就是砍頭的罪名了,現在隻能祈禱,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或許過了這天之後,她會遭天下人唾棄,所不齒,可那不是她關心的,她並不在意這天下人怎麽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