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初次進宮
“姐姐!姐姐!姐姐您醒了嗎?”沐依蘿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沐青蘿的房門,待望到沐青蘿又坐在榻上廢寢忘食的看書之時,小嘴瞬時掘高。“姐姐真是的,女兒家的刺繡女紅你不學偏愛看那些雜七雜八的書!”
沐青蘿見是她來了,放下手中的醫書,柔柔的向她賠罪“好了好了,是姐姐愚昧,學不會那些複雜的女紅,敢問姐姐最最漂亮的妹妹,來找姐姐做甚?”
少女聽沐青蘿問起她的來意,心情瞬間明朗,笑道:“姐姐,是好事,太子又打勝仗歸來了!”沐依蘿調皮的眨眼,故意停頓了一下。沐青蘿知她的性子,順著她的話接道“然後呢?”
“宮裏那皇上說要辦宮宴為太子洗塵接風,我們所有人都要去,姐姐你不用繼續悶在院子裏看書了,嘻嘻!很快就要走了,你去換衣服吧!”
“這樣,那我準備一下。”沐青蘿雖是笑著說話,可是笑意全無了,沐微斕是官,陳俊則也是官,而且還是世家的官,少不得要跟他碰麵了。
“咦,姐姐你之前收的那個貼身丫鬟呢?怎麽不見她服侍你?”
“她嗎?我嫌她手腳不幹淨交給管家處理了,我要換衣服了你出去先。”
沐依蘿見沐青蘿走出院子,與她對視一眼,齊齊走了。
沐府門口,此時十分熱鬧。
沐青蘿和沐依蘿到的時候,薛驪和沐碧蘿坐上了沐微斕的馬車,那幾位姨娘都在門口送行。
沐青蘿和沐依蘿正欲上另外一輛馬車,一旁,一道尖銳的嗓音笑道:“今兒個二小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麽運氣,竟然能得那陳家公子看上,進皇宮可得小心了,若是不小心丟了命可不好啊!”
沐青蘿微微一笑,答道:“五姨娘,青蘿自有分寸,何況我如何這件事也輪不到你操心,若是娘親知道你背地裏越過她來指教我,還真不知道娘親會怎麽想又會怎麽做。”
五姨娘被她堵得一滯,心裏一慌,暗罵,小賤蹄子!嘴裏笑道:“二小姐言重了,我不過是和你開開玩笑,不必放在心上。”
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沐青蘿仍是臉上帶笑,可是她心裏究竟有幾分笑意就不得而知了。
五姨娘哼了一聲,轉過臉。
沐青蘿拉著沐依蘿登上馬車。
馬車起動,氣氛因為剛才對五姨娘的話而一時沉悶,正要開口,行駛中的馬車卻突然停下來了。
“怎麽回事?”
“前麵可是太子的馬車,小姐們暫時避一避先。”管事的跑過來低聲說道。
太子?
車簾垂下,車內一片寂靜。
沐微斕恭敬的聲音遠遠傳來,格外清晰:“太子殿下,老臣還沒恭賀此次您大捷而歸,不虧是我國西涼第一戰神!”
一道低沉清朗的聲音響起:“沐丞相這是攜家眷入宮嗎?不知貴府那位西涼第一美人的掌上明珠有沒有前來?”
沐微斕誠惶誠恐道:“小女有前來,隻是此刻並不方便與太子殿下相見,宮宴上太子殿下自會看到小女真容。”
其實他早就在相國寺裏見過沐碧蘿了也不見有多特別,不過是出於客套才這樣問一下,龍歸塵輕歎一口氣,可惜他始終戴著麵具看不清他的神情:“如此,那本殿期待待會與西涼第一美人的相見。”
他說著,眼光淡淡睨向後麵馬車輕紗飄逸的車簾,眸底一片柔情。
沐微斕怎麽會知道,其實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沐青蘿微閉眼,上等的手繡衣衫、低沉悅耳的聲音、不急不徐的口氣,今天這位太子和她平日裏認識的太子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自龍歸塵出現後,沐青蘿便總感覺有一道視線總是在看著她,盯住她,忍不住伸手去撥車簾,想要窺個究竟。
卻不曾想,對上了龍歸塵那意味深長的目光。
龍歸塵見她看向自己,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向沐微斕點點頭就命人駕車走了。
沐府所有的馬車順順當當地進了紫禁城,停在二門外,春柳和夏桃等一眾下人都留在這裏等候,主子們棄車換轎,行至禦花園。
今晚的宴會,便在禦花園後頭的金華殿舉行。
沐微斕自去會見官場上的其他朝臣,沐碧蘿與沐依蘿則跟著薛驪走進禦花園,而沐青蘿,則偷偷溜去了其它地方,悄悄觀察著四周。
薛驪今天靛藍色輕紗籠煙衫,玫紅繡金絲牡丹花紋挑線長裙,烏發挽著墜馬髻,插在髻中的赤金步搖輕輕晃動著,渾身珠寶翠玉,全身上下無一不彰顯著丞相夫人尊貴的身份。
她對後頭跟著的沐依蘿毫不在意倒是時不時為沐碧蘿介紹著一些有身份的夫人小姐,一路跟著熟人熱絡招呼。
禦花園中四處散落著人群,或賞花,或品茶,或閑聊。
薛驪和沐碧蘿找到圈子,沐依蘿也很快尋到幾個舊時玩得來的好友。
一道炙熱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打在她身上,她敏感地去尋找,卻意外地看到不遠處樹下站著的陳俊則。
幾月,陳俊則嘴巴卻是長了一些許胡子可也仍是個偏偏美男胡子隻不過為他更加增添了幾分男人味,他穿了件水蘭色橫紋綢衫,黑發高挽,身姿直立,看向沐青蘿時眼神卻有些頹然。沐青蘿看過來時,他連忙轉開了眼神,也不知道心裏究竟是在想些什麽。
沐青蘿心中無奈的歎了一聲,再看向樹下,陳俊則正大步離開,沐青蘿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就到了一處天然的荷池,四周沒有一丁點人影,極為僻靜。
“陳俊則。”沐青蘿即使明明知道周圍無人,可她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
“青蘿……”陳俊則聲音帶了一些顫意,他不懂為什麽他都答應被她利用了,可她卻忽然之間故意疏遠他。
陳俊則抓起沐青蘿的雙手,有些貪心的不想放開,道:“青蘿,我已經想好了,沐碧蘿出嫁之日我會幫你把所有人都引開,你隻要盡快上了太子的花轎就可以了。”他迫不及待的說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可是你呢?我逃婚了甚至還要去冒充沐碧蘿做太子妃,你的聲譽怎麽辦?”
陳俊則愛不釋手的撫摸著沐青蘿的雙手,沐青蘿也不出聲阻止,半晌他才放開沐青蘿手,滿足的歎道:“到那時候我會向皇上請示我無心嫁娶,去邊關鎮守。”
沐青蘿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轉身欲走,腳步卻一滯。
前方,一抹藏青色身影寂靜的站在鵝卵石小道上,他負著雙手,臉上戴著的麵具叫人猜不透他此時正在想些什麽,一雙有神的眼睛一直在陳俊則和沐青蘿身上掃視。
他看到了什麽?
他聽到了什麽?
沐青蘿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龍歸塵微眯丹鳳眼,臉龐籠罩上一片黑暗,背過身,最後一言不發的走了。
而陳俊則,也以一臉高深莫測的神色看著龍歸塵離去的方向,最後也跟上前去,走了。
沐青蘿則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麽剛剛那位尊貴的太子殿下走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神令她有種她在做對不起他的事情然後還被他捉到了?
“本來是想尋處清淨地冥想的,可惜了。”沐青蘿回頭眯眸看向那說話的男人,男人身姿挺拔健碩可惜的是他的雙腿……不便。
淺紫色長衫映得暖日融融,金鑲玉的發冠束住三千墨發,下巴輕昂,臉上是一種看透眾生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
沐青蘿清冷一笑,淡淡道:“是青蘿不好,擾了表哥的清淨,宮宴也要開始了,青蘿現在就走。”
說話的男子正是沐笙歌。
沐青蘿想起來了,他是西涼當朝的國師,出現在這裏也不足為奇。
見是他,沐青蘿隻是淡淡的打了個招呼就欲離去,“慢著!”沐青蘿眸光微沉,語氣裏帶了些不快“表哥還有何事?”
沐笙歌推動著自己自製的輪椅,推到了沐青蘿這邊。
“做表哥的想和表妹說些話,而且表妹是第一次來皇宮吧?估摸著也不認識去金華殿的路,我們不妨同行。”
沐青蘿輕輕一笑,他說對了她還真不會去金華殿,語氣薄涼“願聞其詳。”
她是知道沐笙歌的,沐笙歌這人這一輩子估計也是隻喜歡著沐碧蘿,除了沐碧蘿之外從未見他親近過任何一個女人,今天忽然叫住她,估計是真有什麽事情要對她說。
沐青蘿很順手很自然的推起了沐笙歌的輪椅,而沐笙歌隻是一征,卻也由她。
“青蘿,你覺得碧蘿是個怎樣的人?”
“是個不怎樣的人。”
似是沒想到沐青蘿竟然會這麽直接毫不猶豫的說沐碧蘿的壞話,沐笙歌搖頭苦笑“你說得對,她的確是個不怎樣的人,可是你相信嗎?當我每一次看見她在做壞事的時候我的心裏都很難受之後有人一直在我耳邊告訴我她今時今日變成這樣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她壞便是壞,與你有何幹係?”沐青蘿打斷他的話,怎麽聽都覺得沐笙歌是在把沐碧蘿做的惡事全部攬在自己身上“我想,表哥應該不是特意來與我討論大姐的性格的,何必拐彎抹角,有話直說。”
沐青蘿已經沒有耐心再陪他耗下去了。
沐笙歌唇角勾起,聲線低沉“我隻希望將來哪天你鳳凰於飛,不要與她計較,留她一命。”
鳳凰於飛?沐青蘿聽著隻覺好笑,也沒當真,淡淡說道:“她若是不犯我我也不會與她計較,若是犯我,我為何還要留她一命?”
“三次,我可以給你問我三次天意的機會。”
“泄露天機表哥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為了她,值得。”最近他夜觀天象,自太子紅鸞星動之後星象大亂他也元氣大傷,發現所有人的命數都在悄然改變,他要為沐碧蘿做好萬全的準備,讓她好好活著。
“好,成交!”沐青蘿覺得保住沐碧蘿的命來換三次窺天意的機會是個好交易。
殿內傳出歌舞樂聲,沐青蘿和沐笙歌談妥條件之後不動聲色的一前一後的進了金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