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修女與小道士
修女獨自一人行走在密林中,到處堆積著皚皚白雪,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
她手中拎著個提箱,裏麵裝著三聖瓶。
箱子上貼著五顏六色的符咒,每一道符咒都有壓製的力量,她估計這些符咒能撐到她下飛機。
她要步行前往一個特殊的小站,在那裏搭乘飛機離開這裏。
前方忽然閃出幾名身穿雪地迷彩服,手持衝鋒槍的男子,他們將槍口對準修女,喊道:“什麽人?!把手舉起來!”
修女將箱子放在地上,舉起手,慢條斯理地說:“我是去庫普裏揚諾維奇機場坐飛機的。”
那幾個人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其中一人問:“你怎麽會知道那個機場?”
修女說:“在我口袋裏有張文件,你們看了就明白了。”
那人上前從修女口袋裏翻出張文件,看過之後,臉色變了。
“您是要去執行特殊使命的外交使節?難怪身上這種打扮。”
那人向修女行了個軍禮,並把文件恭恭敬敬地還給她。
“請跟我來,我會把您送到機場。”
那人從樹叢裏開出一輛雪地摩托,並請修女上去。
修女大大咧咧地上了雪地摩托,那人駕著雪地摩托,在林中轉了幾個彎子,眼前出現了一片漫長的雪牆。
在雪牆前,矗立著一尊巨大的雕像,那是一位留著大背頭,身穿風衣,手中拿著黑盒子的男人形象。男人手裏的黑盒子帶有天線,連著一個樣式古老的電話聽筒。
這雕像上的人是前蘇聯的傳奇工程師昂尼德?庫普裏揚諾維奇,1957年,這位工程師發明了一件劃時代的產物——ЛК-1型移動電話。盡管這部移動電話非常笨拙,有三公斤重,而且還需要撥輪來撥號,但對當時的人來說,已經是非常方便的發明。它可以向城市裏的任何一台固定電話進行撥號。後來庫普裏揚諾維奇對這部移動電話做了進一步改進,重量從三公斤減輕至五百克,外形也精簡至兩個香煙盒大小,能夠在二百公裏範圍內有效工作。這已經算是現代手機的雛形。為了紀念他,在這裏修建的機場被命名為庫普裏揚諾維奇機場。遺憾的是,在前蘇聯解體之後,這個機場沒能繼續建設下去,最終隻修出兩條簡易跑道,能起降軍用飛機,普通人是無法進入機場的,除非持有當局開出的特許文件。
修女身上的文件來自黑市,手眼通天的契卡自然有辦法搞來這種文件。
修女專門挑選了這個偏僻的機場,她覺得自己攜帶的三聖瓶非常危險,如果出了意外,很容易波及到身邊的人。去庫普裏揚諾維奇機場坐飛機的人肯定會非常少。
然而,在進入候機廳(其實就是教室那麽大的一間屋子)之後,她發現自己之前的判斷有誤。
候機廳裏居然有很多人,整個候機廳都快坐滿了。
頭頂大屏幕上顯示,目前受天氣影響,航班隨時都有可能取消,需要耐心等待。
修女心想,受影響的航班估計不少,這滿屋子的人應該都是來坐飛機的。隻能先等一陣子了。
她想找個位置坐下來,但屋內滿當當的,隻有一個中國人身旁有空位。
修女看那中國人身上穿著中國常見的綠色大衣,裏麵裹著樸素的道袍,頭上戴著一頂道冠,顯然是個道士。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沒想到那道士居然起身,向她友好地招了招手。
“嬤嬤,這裏有位置,請過來坐坐吧。”
說的是很地道的烏克蘭語。
修女點了點頭,坐到了對方旁邊。
那道士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眉清目秀,左手拿著個羅盤,右手拿著手機,口中念念有詞,可惜修女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麽。
忽然有幾個穿軍裝的人過來,衝那道士喊道:“喂,那個中國人,聽說你是被巡邏隊發現的?過來接受檢查!”
道士微微一笑,衝修女說:“嬤嬤,能不能請您幫我看一下行李?我去一下就回來。”
“沒問題。”
道士放下羅盤和手機,跟那些士兵離開候機廳,進了後麵的一個小房間。
修女覺得這道士有趣,庫普裏揚諾維奇機場帶有一定的軍事基地性質,要進這機場,需要有門路才行。而這道士看起來衣著樸素,態度謙卑,完全不像什麽“有門路”的人,倒像是誤打誤撞進了這機場的。
不過,轉念一想,這地區屬於烏克蘭的極右翼勢力和新.納.粹主義者的地盤,華人在這一地區向來受排擠,沒什麽根基的,很少敢往這地方來。再加上外麵的惡劣天氣,能來這兒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這道士要是沒啥本事,恐怕也到不了這裏。
也許自己是小看他了。
但她又看了一眼那道士的東西,又重新改變了想法。
這道士的手機是一台老式的功能機,連觸屏都沒有。羅盤更是磕磕碰碰,有不少損傷。再看那道士的行李袋,上麵補丁摞著補丁,拉鎖都開了線,隱約可以看到袋子裏開了洞的破襪子和帶補丁的舊內褲……
修女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心想,這道士該不會是一路要飯要到這兒來的吧?
“喂,你是幹什麽的?”冷漠的男人聲音在身後響起。
修女回頭,看到一張白種人男性麵孔,這人大概四十歲,軍裝敞著懷套在身上,腳上是一雙帶鉚釘的大皮靴,頭發都剃光了,發青的頭皮上紋著一個奇怪的骷髏徽記。這人的手背上也紋著類似的徽記。
修女微微皺眉,她知道這人身上的紋身是新.納.粹主義者的標記,這一勢力近年來在烏克蘭境內日漸猖獗,甚至混進了軍隊之內,如果被他們盯上,會非常麻煩。
修女本身不怕這些人,但她這次要趕時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有事。
於是她取出那張契卡搞來的文件,給那人看。
那人卻把文件推開,冷笑道:“我不識字,給我看這個幹嗎?”
修女一怔,從這人軍裝上的肩章來看,好歹也是個中士,怎麽還是個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