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女伯爵的宮殿
葉雲飛已經忘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酒,或許七杯,或許九杯。他很開心,開心得忘記了所有煩惱。這是很久以來的第一次。
他看到譚雅的臉上也帶著笑容,她懷裏的孩子已經睡著了,嘴角微微上翹,似乎在做著甜甜的夢。
眼前一派和平景象。這對葉雲飛來說,可真是難能可貴。
自從“醒來”的那一晚開始,沒有一天不是在緊張刺激中度過的。
阿蘭已經喝多了,伏在桌上打著瞌睡。同來的兩個保安抱著酒瓶癱坐在角落裏,聽滿麵紅光的羅賓吹噓他當年的經曆——具體在說什麽,葉雲飛聽不大清楚,他沉醉在酒精帶來的麻木感裏。
奇怪的是,伴音一直沒有聲音,不知道那家夥是不是也因為酒精而熟睡了。
葉雲飛迷迷糊糊地望向對麵的喀秋莎,他有一種錯覺——麵前的這個女人似乎在一瞬間變得有上百歲那麽老,皺紋堆滿麵頰,褶子一道接著一道,頭上的秀發一根不剩,老年斑爬滿了她的頭皮……
然而那隻有一瞬,到了下一瞬,喀秋莎又恢複了她那冷豔高貴的形象,皮膚完美無瑕,長長的秀發垂下肩頭,閃著白金色的光。
葉雲飛揉了揉眼睛,打著趔趄湊到喀秋莎麵前,結結巴巴地問道:“喀秋莎……中尉,我們腳下的車……在動嗎?”
“是啊。”喀秋莎凝視著酒杯,裏麵琥珀色的液體微微泛起波瀾,“就算是減震性能極好的全地形車,在經過山地丘陵的時候也會有一些震動。你感覺到了?”
“是啊……我們要去哪兒?”
“回家。回我的家。那裏也是伽瑪小組的總部,今天的客人這麽多,我們總不能在指揮車裏過夜吧?那不是待客之道。”
“您的家?在什麽地方?”
喀秋莎拉起窗簾,透過車窗眺望著遠方。
“那裏是個很好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有美景,春天有滿山的野花,夏天可以享受山間潺潺的清泉,秋天去河邊釣鰻魚,冬天嘛,我們就出去打獵,每次都有很多收獲。封地裏的居民會奉上鮮甜的蜜糖,醇厚的乳酪……每年豐收節的時候都會舉辦摔跤比賽和晚宴,如果看到有帥氣健壯的小夥子,我就會把他召來陪寢,有時候一晚不止一個。對他們來說,被女伯爵寵幸,那可是殊榮。”
葉雲飛的醉意稍微退了些。他看向喀秋莎的眼神也比之前複雜了些。
喀秋莎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在你們東方人看來,我們這種‘風俗’的存在是不是很奇怪?嘿嘿,可偏偏已經存在數百年了。對我來說,這就是像呼吸一樣自然的事。”
葉雲飛小心地問道:“中尉,恕我冒昧,您到底多少歲了?”
喀秋莎笑著用酒杯敲了敲他的腦袋:“女人的年齡是秘密,不能隨便問的。”
車隊停了下來,米亞西舍夫敲門進來,向喀秋莎敬禮:“報告中尉,我們已經到了。”
喀秋莎點點頭:“好,我們下車。”
車門打開的一瞬間,葉雲飛以為自己因為喝醉了而產生了幻覺。
一座巨大而輝煌的宮殿矗立在自己麵前,宮殿的一部分依山而建,頂部裝飾著象征星座的浮雕,以及之前見過的雙頭鷹徽記。宮殿正門前有數百級石階,石階前矗立著一座騎馬男子的巨大石雕,那石雕少說也有二十米高,整體高大宏偉。那騎馬男子手持長劍,目視遠方,麵容栩栩如生。
喀秋莎介紹道:“這是弗拉基米爾大公的雕像,是當年由數位雕塑家在克裏姆林宮用整塊花崗岩雕成的,後來又被我挪到了這裏。倒不是我喜歡炫富,而是因為我覺得,這裏才是大公的家。” 讓他回家,我們這些後人才能心安。
弗拉基米爾大公是史上著名大君,為人頗有手腕,建下無數偉業,其本人在世界曆史上的地位不亞於中國的漢高祖、唐太祖。後人在很多野史中不止一次將這位大公神化。從這位大公開始,“弗拉基米爾”就成了神聖和尊貴的姓氏。當代俄羅斯總統之姓也是弗拉基米爾。
喀秋莎打了個哈欠,說:“我好像喝多了。葉雲飛先生,您願意攙扶一位醉酒的女士回她的住處嗎?”
葉雲飛趕緊伸出手臂,學著電影中的貴族腔調說:“樂意為您效勞。”
喀秋莎扶著葉雲飛的胳膊,兩人並排著往前走。葉雲飛想起喀秋莎之前所說的“陪寢”之類的話,臉上的表情時明時暗。
忽然,腦海裏響起了伴音的聲音:“我說老弟,您又思春了?”
葉雲飛臊得臉都紅了:“你居然還醒著,我還以為你已經睡了。”
伴音解釋道:“出了點兒意外,在進入那輛指揮車之後,我好不容易在你體內建立的架構突然出現異常,為了避免崩壞,我一直在排查bug。現在剛剛重啟。”
葉雲飛有些迷糊:“你這麽一說,我都覺得我的身體被改造成電腦了。”
“其實……跟正常人類相比,你現在的身體確實更接近於電腦。不過這並不影響你身為人類的正常功能,某些功能甚至還被增強了。譬如說,如果喀秋莎今晚要你陪寢的話,明早就可以賜你一夜七次郎的雅號……”
葉雲飛趕緊打斷了她:“打住!這方麵的話題太少兒不宜了,我們還是換個話題吧!查出bug了嗎?”
伴音答道:“沒有。我看了運行記錄,全身係統都一直工作正常,我懷疑是那輛車裏有古怪。”
葉雲飛略一思考,覺得伽瑪小組既然長期呆在有核輻射的區域,可能車內也沾了輻射。
伴音說:“與輻射無關。倒是與變異或進化有關,你看看你自己的手。”
葉雲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眼神有些發直——自吞下綠煙之後,自己的手臂一隻腫脹且發著綠光,現在看上去倒不那麽異常了:手臂恢複了原來的粗細,血管裏流淌的綠血也不見了,皮膚裏也不再透出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