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恐怕時日無多
杜顏齊悠哉悠哉的晃著腦袋，那模樣不似身下的是一塊簡陋的木板，而是寶馬香車。
沒得到回應，樓錦薇又問道:“你與樓雨晴有過節？”
她絞盡腦汁想了許久也沒想出所以然來。
據她所知，樓家與杜家的婚約雖然早已經約定成俗，但樓雨晴與杜顏齊本人都未將此事當真，二人應該從未私底下見過麵。而且杜顏齊未出事之前，風采迷人，是整個上津姑娘心中的意中人，樓雨晴斷然不會得罪他。
二人之間不該存在誤會。
“難道是她悔婚讓你自尊受挫了？”
她的猜測惹來一聲輕笑。
樓錦薇眉頭微蹙，“為何發笑？我說錯了？”
杜顏齊點了下她的腦門，“我受挫什麽？我巴不得她悔婚，就她那性子我可受不了。”
他滿臉嫌棄，“就算大梁的女子都死光了剩下她樓雨晴一人，我也寧願打光棍！斷子絕孫都不娶她！”
樓錦薇:“……”
這就大可不必了。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一言難盡，杜顏齊又笑了，“娘子啊，樓雨晴不是欺負你了麽？”
樓錦薇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杜顏齊道:“那日繡坊。”
經他提醒，樓錦薇總算是憶起前日樓雨晴對她的諷刺，她不由瞪大眼，“你針對樓雨晴是為了我？”
怎麽可能呢？
她與杜顏齊雖是夫妻，可感情並不深厚，說白了不過是在一個屋簷下生活罷了，他根本就沒必要為她出頭。
所以樓錦薇覺得這個猜測充滿了荒謬，可她剛有了定論就被杜顏齊推翻。
他道:“娘子被人欺負了，我還忍氣吞聲，那我這個丈夫做得豈不是窩囊？”
樓錦薇愣住，就連杜顏齊在她頭上呼嚕了一下都沒在意。
杜顏齊在笑，且笑得理所當然。
顧盼之飛揚，神情之泰若。樓錦薇的心像是被某種東西撞了一下，不受控的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她不由的想，若是杜顏齊的眸子完好無損，被他這樣瞧著，定會被吸引了心神，甘於沉溺。
但她很快又清醒。
她心裏清楚的明白自己嫁進杜家的目的，她與杜顏齊不同，她身上所背負的仇恨讓她注定無法安安分分的待在杜顏齊身邊，待在杜家做一個普普通通，相夫教子的妻子。
她別過頭躲開杜顏齊再次襲來的手，斂眸道:“謝謝。”
這聲謝讓杜顏齊頗為意外，也同樣起了逗弄的心思，“隻有一句謝謝麽？我今日可是受了不小的侮辱呐！”
樓錦薇想了想，也覺得確實如此，若非是為了她，杜顏齊根本就不用與樓雨晴爭鋒相對，他一個才華橫溢的舉人也用不著被折辱，一句口頭上的謝謝的確太輕了。
可她又實在是想不出好的法子，隻能問杜顏齊，“你可有想要，或是其他想做的事情，隻管吩咐我，若能辦到我定不會推脫。”
杜顏齊笑得哈哈的，似乎非常滿意:“這話我可記著了，等我想到要什麽的時候娘子你可得兌現承諾！”
樓錦薇點頭:“自然，我雖是女子，但也同樣一言九鼎。”
杜顏齊笑得更暢快了，“好個一言九鼎！我喜歡！”
——
牛車又慢悠悠的從街頭巷尾穿過，路過同濟堂時，樓錦薇突然道:“敖叔停一停，我去給少爺抓些藥。”
“好的，少夫人。”
敖叔領命將牛車簽到一旁停下，樓錦薇跟杜顏齊簡單交代了一句便獨自走了進去。
同濟堂是上津最好的醫館，一直以醫者仁心，天下病人無高低貴賤之分為救世濟人的準則，而且鋪子裏藥材價錢公道，給窮苦人家看診申甚至都能免費送藥。
所以同濟堂在上津非常有名望。
而其中的最受敬仰的坐診大夫趙大夫便是一直給杜顏齊看診的那位老先生，樓錦薇對他頗為敬重。
今日同濟堂的客人也不少，好些人在排隊看診。不過趙大夫卻得了閑，正在櫃台後翻著書，且看得頗為入神，眉頭緊蹙著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
樓錦薇是來抓藥給杜顏齊補身子的，還想問問杜顏齊身上的毒是否有了頭緒，可瞧見老先生又打消了念頭。
她轉身找了藥童將藥方遞過去，小藥童一瞧，喔了出聲:“這是師傅開的藥方，是滋補的方子，不過人參咱們同濟堂暫時缺貨了，夫人可否換成另外一種藥材？”
“換藥？”樓錦薇擔憂起來，“可影響藥效？對症麽？”
小藥童連忙搖頭，“對症對症的，隻是藥效有些打折扣，但問題不大，多喝幾劑就成了，而且還能省些銀子。夫人，換麽？”
樓錦薇有些猶豫。
小藥童說得很清楚，她對人參的價值也了解，目前他們家是無法承擔杜顏齊不間斷的用人參，他們手中的銀子一但全用在杜顏齊的藥方上，那麽他們往後的生活都會成為問題。
如今有可以替代的，她難免不心動。
但還未等她開口，藥童手中的方子便被抽走，趙大夫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對她道:“杜少夫人，這人參老朽這還備著一顆，你拿回去。”
藥童瞬間急了，“師傅這怎麽行！那人參是您自己留著補身體的！”
趙大夫敲敲他的腦門，“師傅教過你的，一切以病人為先，你可別給我當耳旁風。”
“可是……”
小藥童不甘心，但趙大夫揮手將他打發走了，又對樓錦薇歉意道:“底下的孩子不懂事，少夫人莫怪。”
樓錦薇搖頭表示不介意，“那孩子也是為您著想。”她躊躇了一會兒道:“老先生，杜家的情況您也知曉，若一直用人參做藥引，我家怕是供不起。所以老先生那人參您還是自己留著，我們可以先用替代的。”
她的考慮非常合情理，可趙大夫卻搖頭嚴肅道:“少夫人，上次在杜家我並未將杜少爺的情況全數說明。”
“什麽？”樓錦薇瞪大了眼，望著老先生嚴肅的臉，心裏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老先生道:“那毒盤踞在杜少爺體內少數也有十年有餘，是一種不知名的慢，性，毒藥，一直以來都潛伏著，知道幾月前杜少爺遇難才爆發出來，也因此使得杜少爺失明。但並不僅僅如此，那毒正一點點侵蝕著杜少爺的身體，若是放任下去，杜少爺怕是時日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