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喘不過氣來
葉寧樂的耳裏隻傳來“哧”的一聲,她根本坐不穩,在巨大的衝力之下跌下了觀光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隻在幾秒之中,她的後腦撞在堅硬的路基上,整個腦袋像膨脹了一般,根本無法聚攏思緒!
直到警笛聲將她驚醒,她才慢慢清醒過來,看清楚抱著自己的人,“傅司南!財哥!”
傅司南的臉好白好白,壓在她身上的重量好重好重,明明把她撞傷了,可他卻沒有像往日那樣矯健地爬起。
不對勁,很不對勁。
“你怎麽了?”葉寧樂輕問,雙手在他身上亂著,突然地碰到了他後背那硬梆梆的一截。那一截並不長,大概幾公分,一個人身上怎麽會有這麽硬的東西?
下一刻,一口血從傅司南的嘴裏吐出來,濕了他的衣襟!
葉寧樂這才看到,那支箭從他的前胸透了出來!他被一整支箭射穿了身體!
“別怕。”傅司南雖然虛弱,卻帶著笑,臉輕輕地壓向她的臉,想要給她一些安慰,卻在兩張臉貼上的一瞬間閉上了眼……
二十分鍾之後。
“財哥,傅司南,傅司南,財哥!”葉寧樂交替著叫他的名字,人跟著飛速滑行的推車朝前急跑,手一直握著傅司南的手不肯鬆開,她嘴裏反複叫著,“要撐住啊,一定要撐住!”
“對不起小姐,您不能進去。”到了手術室門口,她被攔住。葉寧樂隻略一猶豫,那隻握著的手就空掉,傅司南已消失了身影。她像失去了靈魂般立在那兒,緩緩低頭,看到的是自己兩手的血!
這血,全是傅司南的!
為了救她,他中了箭!
葉寧樂崩潰般捂住頭蹲了下,痛苦不堪。
一切仿佛一場夢,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傅司南身上發生了那麽慘烈的事。
一瓶水落在她眼前,來的是沈俊。
他身上也帶著血跡,滿身狼狽,不過沒有受重傷。
“葉小姐,喝口水吧。傅總現在需要你,你不能倒下。”
葉寧樂這才抬頭來看他,看到他眼底真誠的光束,她默默無聲地接過水,卻沒有擰開來喝的心情。
傅司南生死未卜,她沒有心情喝水。
“怎麽、怎麽會變成這樣?”她低低地問,那雙俏麗漂亮的大眼裏早就沒有了光彩,肩膀垮得厲害。
沈俊抿了抿唇,“這不是您的錯,對方本就是衝著傅總來的,隻不過你剛好從那邊路過。”
“可……他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啊。”這才是她無法開解的糾結。葉寧樂再將捂住了臉,“我不想他那麽做!”
她寧願受傷的是自己,寧願利箭穿透的,是她的胸膛!
“可他必須這麽做。”沈俊壓下臉來,唇角已染上了淡淡的無奈,“他要是沒這麽做,估計後半生活著也沒有了意義。傅總跟普通人不一樣,他不會看著自己的女人死在他麵前,這種事兒對他來說,跟死亡沒有區別。”
“說實在,我也是最近才發現傅總其實沒有表麵上看到的那樣冷酷不摧,他其實早有了弱點,那個弱點就是葉小姐你。”
“因為你,他變成了正常人,會吃醋,會生氣,會做一些很傻很傻的事。”
“我知道,你一直在怪他欺騙你,其實我的遭遇跟你差不多。我也被一個家庭富有的女孩欺騙,她同樣隱瞞身份跟我交往。在知道實情後,我沉重了許久,不能麵對她,也不能麵對自己。我硬下心來不理她,不見她,要徹底跟她做個了斷。”
“可當看到她為我淋雨,因為我跌倒時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看到她受苦,早就離不開她。所以,如果是真心相愛,就算會被人罵成吃軟飯又如何?隻要她不再難受,這點委屈真的不算什麽。”
“葉小姐,或許你也需要這樣一個契機,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這些話,他這些天其實一直想找葉寧樂聊。
麵對沈俊這誠肯的麵容,葉寧樂根本無法隱藏自己的心思。
“我看清楚了,看得好清楚,隻要他能好好的,我也願意像你那樣,哪怕後半生要依附他而活。”
在他舍命保護她的那一刻,在他滿身是血地落在她懷中的那一刹那,她的所有城防都傾塌了。
在生與死前麵前,什麽心思都變成了矯情。
沈俊沉臉看著麵前淚流滿麵的人,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生活總喜歡用最殘酷的事實讓人認清真心,他能做的,唯有歎息。
走廊的另一頭傳來的腳步聲打破了二人的沉默,傅百年在侗叔的攙扶下朝這邊走來。
“爺爺!”葉寧樂忙迎過去,通紅的眼裏染滿了更深重的內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不斷地鞠躬道歉。
傅百年扶住了她,“你也嚇壞了吧,別擔心,會好的。”
他不僅沒有責怪葉寧樂,反而安慰她。
聽到他說會好的,葉寧樂那顆無著無落的心又安定了些些,她將傅百年扶到椅子上,“手術還在進行中,您坐著等吧。”
傅百年依言坐下,下巴點點旁邊的座位,“你也坐下,我們一起等。”
這一等,就是一夜。
直熬到兩個人兩眼通紅,手術室的門才緩緩打開。
手術結束了。
葉寧樂顧不得周身的疲憊,一彈而起,最先跑到醫生麵前拉住他的袖,“醫生,病人怎樣了?”
傅百年也柱著手杖大步走過去,“手術進行得還順利嗎?”
醫生摘下口罩,恭敬地朝傅百年行了個禮,表情卻並不明朗,“雖然已經進行了補瘡手術,但因為是貫穿傷,傷及多個髒器,所以暫時還沒有度過危險期,目前還得送到重症監護室去進行觀察。”
“這樣嗎?”葉寧兒頓時失去了力氣,回頭看向傅百年,叫了一聲“爺爺”就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傅百年的神色也十分沉重,但還是拍了拍她的肩,“這不算最壞的結果,要相信他,他一定能憑著自己的毅力醒過來的。”
醫生緊急將傅司南推進了重症監護室,那兒是不能探看的,隻有醫護人員才能進入。
葉寧樂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看著拿了各種儀器和藥品進出的醫生,心裏像壓了一塊石頭般,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