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窗戶紙
“左大人，不知道你怎麽有興趣插手我提刑司辦案了？”裴少卿不鹹不淡地看著堂下的左青。
左青微微含笑，“那還不是提刑司先誤抓了我暮雲閣的人。禮尚往來嘛，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說對嗎？”
“.……”裴少卿一陣語塞。
“沉默代表默認。既然是誤抓，裴少卿大人是否對葉小姐在詔獄受的罪做些道歉和補償呢？堂堂禦史府嫡小姐，在詔獄中遭受了非人的折磨，這也是對朝廷命官的羞辱！”
“左青，你別得寸進尺啊！提刑司辦案，在案件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嫌疑犯自然是要抓捕的。我在這裏代表提刑司對葉姑娘說聲對不起。”
“裴大人，就一聲對不起就算了？”左青清冷地反問。
“你還想怎樣？”
“要不裴大人當著眾人的麵，給葉姑娘磕頭道歉？”
“你別得寸進尺啊，左青。”
“那又如何呢？我左青天生護短。”
左青微微抬眼，隨後溫和一笑，如沐春風般的眼神灼灼地看向葉嫣然。
“左青，你讓我一個正三品的官員給一個無品級的小姐道歉？你有沒有弄錯？”裴少卿怒拍幾案。
葉嫣然感受到左青的眼光，小臉微紅。
“多謝公子替小女子洗刷冤屈。裴大人磕頭道歉就不用了，念在裴少卿大人上次在集市上幫過小女。我們互不虧欠，也算是扯平了。不過，裴少卿大人的道歉，本小姐接受了！”
感受的葉嫣然的善意，也算給了裴少卿台階下。
原本裴少卿並不喜歡葉嫣然，看到左青居然明目張膽地表白葉嫣然，不禁對葉嫣然動了一絲邪念。
男人的心思，就是這麽奇怪。
裴少卿眼底的秋波隱藏得極深，既然是左青喜歡的東西，裴少卿更想得到。
裴少卿原本就嫉妒左青。
他嫉妒左青的才華，嫉妒左青文采飛揚，嫉妒左青得龐芊芊喜愛。
現在裴少卿得知左青愛慕的女子是葉嫣然，不禁對葉嫣然燃起了一絲浴火。
倒不是他對葉嫣然一見鍾情，並沒有。
他隻是單純地想占有這樣一個女人，以此泄憤。
他的內心近乎扭曲，甚至產生了一些變態的想法。
這都是他壓抑了二十多年，沒有得到釋放的情緒。
龐芊芊瞧不起他，葉小姐投懷送抱，這都不是他想要的……
興許，這些都不是他的緣分。
裴少卿微微失神。
左青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葉嫣然，可以說葉嫣然極盡單純和嫵媚於一身。
葉嫣然今天隻是稍作打扮，肌膚勝雪，眼波如盈盈秋水，明眸皓齒，簡直驚為天人。
哪怕隔著麵紗，左青有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左青禁不住被葉嫣然漂亮的狐狸眼吸引，兩人四目相對，有種電光火石般的感覺。
葉嫣然雙手捂著臉，臉又熱又燙正怒視著左青。
“這左青公子也真是的。眾目睽睽之下給我告白也就算了，還這樣含情脈脈地盯著我看，我誤會也就罷了，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喜歡我。
雖然本小姐喜歡帥哥沒假，這桃花也來得太突然了吧。或許是本小姐想多了，左青公子他隻是為了救我，胡編亂造的。他是多麽高風亮節的人，怎麽會喜歡我這種草包小姐，人設還是傻白甜？
我還是喜歡我們呆呆傻傻的小郎君元霆，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葉嫣然沒羞沒躁地想著，倒是很想知道這左青怎麽想的？
瞧著左青那笑著得意上揚的嘴角，左青其實還是第一次笑得這麽舒坦。
因為他左青總算鼓起勇氣給葉嫣然告白了，這是左青第一次宣示主權。
左青瞧著葉嫣然臉紅，微微怒視自己的樣子，也知道自己心意巧妙地傳達了過去。
“葉小姐，從今往後，我左青不會再退讓，這個世界上，除了太子殿下，沒有人有資格和我搶你！”
都說這談情說愛就是要含蓄，窗戶紙捅破了，就沒意思了。
左青是這樣想的，他想讓葉嫣然一點一點愛上他，就像他已經含蓄地愛著她許多年一樣。
左青笑得更加得意了些。
兩人在公堂上，眾目睽睽之下眉來眼去，眾人反倒並不覺得奇怪。
反倒是趙墨堅有些微微蹙眉，饒有興趣地看著堂下因為羞赧臉紅的小丫頭葉嫣然。
“這小丫頭遲早是我九皇叔的女人，左青他也沒這個命啊！就讓他先得意兩天，反正遲早是本王的人。”
趙墨堅悠哉地喝了一口茶，“左青大人，你不是說抓到嫌疑犯了嗎？”
左青打了一個響指。“帶上來！”
黑鷹和幾個影衛帶著幾個黑衣人上堂。
“九王爺請看，這幾個人就是當我搶劫梅仵作桐油那幾個賊人！還請梅仵作辨認！”左青幽幽說道。
“大人，我說過，這幾個人手臂上都刻有禿鷹紋身，這紋身在夜晚的時候有微弱的熒光。老夫那天說過這事，你們說我老梅是胡編亂造。”梅遠道看著幾個黑衣人。
“把他們幾個的袖子撩開，看看有沒有你說的禿鷹紋身！”裴少卿吩咐完，立刻有侍衛上前扒拉開黑衣人的衣袖。
隻見三個人的手臂上，齊刷刷地繡了一個展翅高飛的黑色老鷹圖案。
這老鷹圖案栩栩如生，鷹眼用朱砂點上了紅色，這老鷹看起來眼神特別犀利。
“當晚，這幾個人先是潑灑了桐油，又往房頂上四處撒了許多白磷粉，隻至於後來火勢白天無法控製。這白磷粉在太陽出來以後會自燃，哪怕剛剛撲滅的火，遇到白磷，又快速死灰複燃。”左青幽幽說道。
“你們三人為什麽要燒毀西大街米麵鋪子？”裴少卿怒拍驚堂木怒問。
“大人，我們隻是江湖殺手，受雇主之命前去辦事。這米麵鋪子縱火隻是我們的差事，實在沒有恩怨。我們隻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
這幾個黑衣人被抓獲的時候，試圖自殺，左青點了他們軟穴，封住了武功，又捆住手腳，堵住嘴巴，這才讓他們活到現在。
“那你們雇主是誰？”範師爺繼續追問。
“這個就算你們殺了我，我們也不會告訴你。這是我們做殺手的江湖規矩，我們拿人錢財，是不會出賣雇主的。我求大人，給我們一個痛快。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嘴硬！來人，上刑！”裴少卿怒吼一聲，就要在堂上用刑。
“別枉費心機了，縱火案是我們幾個做的。雇主隻不過是米麵鋪子的競爭對手，我們東家就是見不得他們生意好！我們也承認是我們做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任憑提刑司的人如何動用刑罰，陸續有侍衛對幾個人各種動刑，上夾棍，刺心，斷指，最後侍衛拿來了火紅的烙鐵。
這烙鐵隔著衣服落在黑衣人胸膛上，隻見嗤嗤冒著白煙，隨後傳來黑衣人撕心裂肺的慘叫.……
侍衛接連動用了詔獄幾個大名鼎鼎的酷刑，這幾個人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也不吭聲。
就連在場的九皇叔和趙婉寧也看不下去了。“皇叔，我害怕！”
趙婉寧抓住皇叔趙墨堅的袖子遮住眼睛。
“都住手！”趙墨堅一聲厲喝，侍衛這才挺下手上的烙鐵。
“算了，裴大人，先結案吧！這幾個人看來是寧死不屈了，也算條好漢！既然真凶已經找到，給他們一個痛快吧！幕後黑手繼續追查。”趙墨堅對著裴少卿說道。
裴少卿點點頭，隨即宣判：
“西大街縱火案重要案犯已悉數落網，幕後真凶提刑司將繼續追查。現在將本案受牽連的葉家父女和聖人村仵作梅遠道，無罪釋放。三名主犯懸掛城頭，暴屍三日！以儆效尤！”
裴少卿沒想到，轟動一時的西大街縱火案，最後案犯居然主動承認。
這樣一個驚天的案件，居然這樣草草收場，裴少卿總覺得遺漏了哪個重要環節。
案件撲朔迷離，一樁平民案件，最終變成朝堂權臣的博弈。
黑衣人幕後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