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子審母的規矩
“該遭雷劈的是你。”江心玥強壓下心頭怒火，“你分明就是騙婚。”
“我親自上門，紅口白牙告訴你替我兒子提親，白紙黑字跟你簽下婚書，我什麽時候騙你了？”
慕老夫人理直氣壯的模樣，讓江心玥怒火難以壓抑。“我以為你是替慕辰揚提親……”
“是嗎？我由始至終都沒有說過慕辰揚。再說了，我的兒子，隻有一個。他慕辰揚算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做我的兒子？”
慕老夫人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看向江心玥的時候充滿怨恨，仿佛下一秒就會衝過來將她撕成碎片。
江心玥霎那間冷靜了許多。
“我不管你們慕家究竟有何矛盾，總之，我不會做你們鬥爭的炮灰。既然你們慕家那麽愛麵子，就不要做這種損人利己的事。你不答應退婚，婚期之日也不會有新娘上轎。”
江心玥說完，帶著家丁就走。
她怒氣衝衝的離開慕府，渾身就像火燒一樣，心中的那一股怨氣無處發泄。
“大小姐，您這樣……恐怕解決不了問題啊。”家丁跟著江心玥漫無目的的走了兩條街。
江心玥這個大小姐，對待下人一直和善，家丁也不忍心看她受欺負，安慰道：“要不……您再去求求慕大人，說不定他會有辦法。”
“他是同謀，我還去求他？”江心玥想到慕辰揚，怒火更甚。
“大小姐，如果您堅持不肯過門，這件事到最後，恐怕還是得落在慕大人手裏啊。”
“為什麽？”
家丁的話讓江心玥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因為她知道現在發脾氣也沒有用，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
兩個家丁麵麵相覷，他們沒想到江心玥竟然完全不知道其中的門道。
“大小姐，看樣子慕家不會善罷甘休，如果成親當天您不上花轎，慕老夫人是可以去衙門告您的。您想想，武陵縣的衙門可是姓慕的呀。”
告官？
江心玥的腦海之中靈光一閃。“現在是慕家騙婚在先，我也可以去縣衙告他們。”
“大小姐，理論上是可以的。可是您得拿出證據是他們欺騙了您才行。婚書上的字是您親自簽的……這……太難了。您要是堅持不嫁，按照律法會被流放三千裏外為奴，江家所有家業都被官府沒收。少爺也不能走科舉仕途的路。”
江心玥愣住了。她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江心玥喃喃自語。
家丁兩手一攤，說道：“除非慕家同意解除婚約，不然……”
江心玥渾身冰涼，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整晚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白茜茜做好了飯菜端進去，她一口都沒有吃，整個人仿佛一下子就憔悴了。
“姐姐……”
清晨，伴隨著一縷陽光，江子楓敲門走了進來。他來到江心玥的身邊，心疼的伸出手覆蓋著她的臉頰。
“姐姐，如果你不想嫁，咱們就逃走吧。”江子楓輕聲說道，“收拾一些細軟，夠我們暫時度日就可以了。”
江心玥回過神來，她看著江子楓含淚的眼神，痛苦的擠出微笑。
“傻瓜，那爹娘留下的這些家業怎麽辦呢？這些都是你的呀。”
“我不要了，我隻要姐姐開心平安就行。”
江子楓的話，讓江心玥噙在眼眶裏的淚悄然滑落。
“如果我們就這樣逃走，家業帶不走，從此以後隱姓埋名，你也不可以再參加科舉考試，你的前途就徹底毀了，你知道嗎？我怎麽能這麽自私，讓你的寒窗苦讀白費？”
“但是……”
“你放心，姐姐有辦法解決。”
江心玥擦去眼淚，對著江子楓微笑，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柔聲說道：“快去學堂吧，去晚了先生該打你手心了。”
江子楓低垂眼瞼，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房間。
江心玥起身換了衣服，梳洗完畢之後，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獨自一人來到縣衙擊鼓，她要在公堂上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最重要的是，在內心深處，她始終相信慕辰揚會站在她這一邊。
慕辰揚聽到有人擊鼓立刻升堂，他看到堂下站著的人，不由得眉頭緊蹙。
“啪！”
驚歎木重重一響，全場肅靜下來。
“堂下何人，為何擊鼓？”
“小女子江心玥，被人欺騙簽下婚書，請慕大人為我做主，還我自由之身。”
慕辰揚沒想到江心玥會上公堂，他看著她憔悴的模樣，心隱隱作痛。
“那你狀告何人？”
“令堂慕老夫人。”
江心玥的話一說出口，所有站在公堂外圍觀的百姓發出一片唏噓之聲，就連衙役們都感到詫異。
“好，本官接受你的狀告。”慕辰揚又拍了拍驚堂木，喊道，“來人，去把慕老夫人傳上公堂。”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慕老夫人坐著轎子姍姍來遲。她走上公堂，輕蔑的斜視了江心玥一眼，冷哼了一聲從她身邊走過。
“慕大人，是你傳召民婦上公堂的，是嗎？”慕老夫人淡定的問道。
“沒錯。”
“好。你是本地父母官，你要審案我當然要配合。不過，我朝自太祖皇帝開國以來，以仁孝治天下。子審母，升堂之前應當如何？”
江心玥看慕老夫人囂張態度，似乎是有王牌在手。她的心裏有些疑惑，正要對慕老夫人用讀心術，慕辰揚開口了。
“子審母，升堂之前先要脊杖三十。”
江心玥愣住了。
她並不知道有這樣的律法。
隻見慕辰揚摘下了烏紗帽，淡然的走了下來。
“脊杖三十，並非一般人所能承受。你可要想清楚。”慕老夫人的眼裏帶著笑意，“萬一被打死了，可別說我這個當母親的不疼你。”
慕辰揚朝著江心玥看了一眼，眼瞼微微低垂，毅然的褪去了上衣，站在公堂中央，對著衙役說道：“你們動手吧。不必因為我的身份而手下留情。”
衙役相互看了看，舉著棒子就走了上來。
江心玥看著他們手裏的棍子，不由得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