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他擋在她麵前,所以才平安無事
得知山妖死亡時,蘇綰卿剛好抵達警局門口。
她沒做猶豫,火速掉頭。
半小時後,她在聖得羅找到獨坐江邊長椅的顧言洲。
她站在他身後,眸光裏隻有他一人。他這人,便是從前躬著身,也不會讓人覺得他被打垮。可此時,明是他坐得筆直,蘇綰卿卻從其背影裏看到了落寞。
他們不屈服於死亡,也敵不過死亡。他們都是死亡的手下敗將,誠然還是站著,但跪下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蘇綰卿邁步過去,走去顧言洲身側坐下。她並未開口,靠著椅背安靜看著因風刮過而其起波漣漪的江麵。
顧言洲側眸看她,她察覺視線轉頭迎著他目光看去。
眉目流轉,眉眼間散著溫柔,是隻對三爺的溫柔。
對視時,他們間便無需多言。
對於他們而言,早已習慣身邊人的離去。可誠然再習慣,也會有不舍得,萬念俱灰之時。
蘇綰卿並不知道山妖與顧言洲間的事情,但從其種種行為來看,山妖於他的意義與大哥於她而言般重要。
他們無聲對視,沒多會便移開眼,可那手卻緊緊握在一起。
直至夜幕降臨,蘇綰卿才開口。
“我們明天就回去。”
讓他去見山妖最後一麵是她此時能想到的唯一能安慰他的。
她來雲城的目的很簡單,弄死佟厭,讓佟語嚐失去至親之苦,讓尹暘進去,畢竟他也算那件事的參與者。
如今兩件事都已經完成,且此時消息也早已傳遍。
她要做的隻是回去等著佟語現身,等著她主動來見自己。
顧言洲未開口,更加握緊蘇綰卿手腕。
這一晚,蘇綰卿沒碰手機,沒碰電腦,安安靜靜跟著顧言洲。他出門,她緊跟,他去找找顧白,她安靜跟在身側不出半點聲音。
他洗澡,她搬個椅子大爺似的守在門口,水聲一停立即起身衝過去。
他吃飯,她撐著下顎直盯著他。
好不容易到睡覺,顧言洲打算攬著小媳婦入懷進夢鄉,後者卻推開他起身盤腿坐著,“你先睡,你睡著我再睡。”
三爺無奈,終於發自真心輕笑。
“你是怕我想不開做點什麽?”
蘇綰卿並未反駁這話,倒也不是她以為顧言洲會做什麽,而是林安說可能這位不善言辭的三爺會走極端。
對於安安的話,她寧可信其有。
她不再盤腿坐著,躺下任由他將自己攬到懷裏,“我就是這會兒沒什麽睡意,想看看三爺俊俏睡顏。”
“在我麵前無需假裝,我知道你擔心我。”
語氣很是溫柔。
蘇綰卿抬眉去看顧言洲,他垂目看向她,視線在暖黃燈光下相遇。
他們永遠對彼此忠誠,當然某些時候除外。
這一晚,蘇綰卿沒睡。
翌日清早,三爺還在睡夢中,她輕手輕腳離開,走出房門剛好迎麵遇上交換的顧白。
因為青梅事情,她倒是特意去了解過。
“夫人。”顧白問好。
蘇綰卿抬起手腕,望了眼腕表。
時間還早。
“顧白,”原是已經走出幾步的她停住腳步,略微側頭,語氣散漫卻又帶著一絲不可違抗的震懾力,“陪我走走。”
顧白還未應話,又聽夫人聲音,“讓青江來房間外守著你家三爺。”
佟厭死亡,D國那邊並未傳消息過來。有消息方有對策,沒消息那才是敵在暗我在明,不好防範也不好對付。
所以,三爺身邊得時時刻刻有人守著。
顧白按照命令行事,待青江來到房間外走廊方才循著剛才蘇綰卿離開方向去找人。
別墅有人定期打理,後院的花花草草也有人精心侍弄。顧白去時,蘇綰卿正靠坐在亭子內的石凳上望著遠處出神。
他走近,蘇綰卿手裏的鋼住彈出去,幸得他反應快方才躲過,不然那那鋼住此時就該打在他胸口。
後院內靜寂無聲,鋼住掉落在石板上的聲音甚是清脆。
隻剩風聲時蘇綰卿撤回視線,瞥眼顧白便看向身前的方才隨手摘的那朵玫瑰花,倒也是奇特的很。
這個季節,她這別墅裏還能有盛開的玫瑰花。
“白君易和霍然已對顧言洲做了什麽?”
佟厭掉落大橋一事讓她意識到,她壓根困不住顧言洲,也讓她想起那曾易容為北延去地下室被她暴揍,而發現了傷痕的有關顧言洲的事兒。
聯想上那次白葉楓所說的,顧言洲攔下那些人的話。
顧白有瞬間的發蒙。
這件事,知道的壓根沒幾個。當初是他跟著三爺去見的霍老家主,但在南辰霍家那曾被眼前人炸出大坑,且被盜取機密數據的基地內發生什麽他們並不知曉。
隻是,從那以後三爺吃藥次數卻更為頻繁,用藥劑量也越來越大。
後背紋身和手臂傷痕也是從那時有的。
他的猶豫在蘇綰卿意料之中,也算是側麵印證她的猜想。對於那件事,她也有了答案。
而此時她也想明白,為什麽她下命令導致南齊霍家極化地獄內出現暴亂事件但卻沒人來找她麻煩,甚至於這件事都沒傳出去。
樁樁件件,若非顧言洲擋在她麵前,豈會如此。
蘇綰卿輕歎,明眸直望著玫瑰花朵,“你若不知如何回答我,那我換個問法。我跟白君易要前商盟資料時,顧言洲是不是曾去過南辰?”
顧白沒再猶豫,“是。”
“明白了。”她放下玫瑰花,撐著下顎看向撕裂天邊一道口子灑滿世間的陽光,“我去一趟宋家,要是你家三爺醒來找我告訴他我中午就回,讓他別等我,自己吃飯。”
宋思宇死在南辰平頂別墅那場爆炸裏,青梅他們什麽都沒找到。
此次她來,便是帶回了那條宋思宇母親曾親手為他編製的圍巾。
她沒帶任何人,一身黑服開車去往宋家。
宋家上下皆知這位蘇小姐,見她倆便急忙前去通知。宋思宇母親沒多會兒便來到院內,與剛好停好車的蘇綰卿隔著些距離互望。
她抱著從街邊花店親手包的向日葵花束過去,與宋母再次對視時對其躬身問好。
看到那袋子裏的圍巾,宋母沒忍住,微低著頭低聲抽泣。
片刻,哭聲被壓住,宋母喚她。
“綰綰。”
她沒應聲,見那通紅眼圈邁步過去將人攬到懷裏,輕拍其後背。
蘇綰卿想安撫宋阿姨,可說什麽呢?什麽話能安撫一個失去兒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