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烏煙瘴氣的蘇家
半小時後，蘇綰卿才去客廳。
一襲紅裙子，甚是惹眼，看得蘇正當場冷臉。
“你爸我生病臥床，你還穿著這麽鮮豔的顏色，你是打算氣死我？！”
蘇綰卿不以為然，落坐蘇正對麵。
“我要是打算氣死你，前些日子知道你生病我就去殯儀館轉悠了。”
殯儀館三字出來，蘇正臉色瞬間鐵青。
他直瞪著那不曾正眼看自己的女兒，話沒說出來，被氣得直咳嗽。
左側的蘇瑾起身過去給蘇正拍脊背，幫他順氣兒，一邊還不忘拿出他蘇家二哥的身份來教訓蘇綰卿。
“綰綰，你怎麽能這樣對爸說話！是，爸當初把你送去上安那地方確實是他做得不對，但那些年大哥給你轉錢買東西那也是爸默許的！你別一直拿這件事說事！”
她最是聽不得蘇家人提大哥的名字！
蘇綰卿冷眼掃過蘇瑾麵龐，眉頭微擰，神情極其不悅。
“所以呢？被接回蘇家的我就該感恩戴德？該事事都聽從你們的？就該在你們想要借著我和顧家攀關係時主動和顧言洲說，讓他來幫幫蘇家？”
話落，室內陷入死寂。
蘇正最不願提及上安二字，更加不想說起蘇綰卿的身世。
話不過腦子的蘇瑾自知說錯，正欲開口補救蘇正卻再次開口。
“這件事，你得記一輩子嗎？”
柔弱戲碼蘇綰卿可不上當。
別說蘇正不過是生個小病，就是他彌留之際她都不會與他親近半分。
也不會和他平靜對話。
她剛回蘇家時，給他們都提過醒。
他們不當回事，那現在就得受著。
蘇綰卿莞爾一笑，“我這人腦子不好，但也不是什麽都記不住。過去那十幾年，我不曾怪過你半分，但我母親所遭受的，我記得很清楚。”
話說得委婉，但話裏的意思在場的人都懂，尤為蘇正！
蘇正朝她看過去，蒼白麵容上閃過一絲難過。
昔日裏精明的眼眸此時卻有些渾濁。
“這難道不是怪我？”
語氣夾雜著委屈，無奈。
蘇綰卿換了個舒服姿勢，雙腿交疊斜坐著，微微後仰打量著蘇正。
比起從前，此時的蘇正顯得有些可憐。
她輕歎，“怪不怪你你也不在意啊，此時說這話幹嘛？博我同情啊？”
“蘇綰卿！”
聽不下去的蘇瑾怒吼製止她言語。
他倒是小瞧這個草包了，他父親何曾對誰這樣過。
都低聲下氣和她說話，她還句句緊逼，絲毫不做退讓。
“要是大哥還在，看到你這樣對爸他……”
“我說了不準許你提大哥！”蘇綰卿抄起身側那插花的花瓶砸過去，惡狠狠的眼眸怒瞪著被砸破額頭的蘇瑾，“你口口聲聲提大哥，提及他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午夜夢回時，你就不怕他來找你嗎？！”
蘇木青僵在原地，直至霍群然碰她手臂她才回過神。
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二哥和四妹，她定了定神，打算起身去勸時蘇正發話。
“滾！都給我滾！”
說話間，他還砸了眼前的瓷器茶盞。
看眼頓在原地的蘇瑾，蘇綰卿拿著包起身直接離開。
這烏煙瘴氣的蘇家她才不願久留！
霍群然給蘇木青使眼色，後者立即追出去，而他則起身去看蘇瑾傷勢。
“綰綰！綰綰！”蘇木青喚了幾聲，那道背影卻不曾停留，甚至還加快了腳步。
蘇木青長歎，沒打算再追，目送那道身影離開。
她回客廳，蘇瑾頭上的傷已經包紮好。
“二哥，你沒事吧？”
蘇瑾搖搖頭，神情有些恍惚。
靜坐原地的蘇正注視著蘇瑾，眼神裏摻雜著疑惑。
發生這樣的事情，霍群然知道久呆不好，確認蘇瑾沒事後便帶著蘇木青回去了。
蘇正杵著拐杖起身，“阿瑾，你跟我去書房。”
蘇瑾目光呆滯，聽到自己名字時還被嚇到。
蘇正側身看他眼，隨即走向樓梯。
書房內。
“阿瑾，今天綰綰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蘇瑾麵色茫然，對上蘇正眼神時嚇得看向別處，“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蘇瑾！”蘇正拍桌，“你老實說，你大哥的死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沒有！”回過神的蘇瑾斂去慌張，強裝鎮定迎上蘇正目光，“大哥出事的時候我在國外談生意，要不是木青通知我，我都不知道大哥出事。”
這番言辭，比方才那句“我不知道”多了幾分可信度。
可蘇正到底也是年過百半的老狐狸，再者蘇瑾是他兒子，他對他的性子了若指掌。
“我問你，要這事真和你沒關係，那為什麽綰綰會說那些話？為什麽木青提大哥她不生氣，我提蘇源她不生氣，旁人提她大哥她不生氣，偏偏你提她就這樣憤怒？為什麽？”
蘇瑾語塞，臉色慘白。
豆大的汗珠從他鬢角處滑下。
他緊張得握緊拳，僵站在原地找不出話語來替自己辯駁。
“因為……”
“二少爺不好了，何姐跳荷花池了！”
蘇瑾微愣，隨即推開小荷跑向荷花池。
幸得有人下人路過救起何曉，而她也隻是嗆了水。
蘇瑾推開抱著何曉的男人，將人抱起離開荷花池。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
猶豫片刻，蘇木青給蘇綰卿發了消息，告知她何姐跳荷花池的事情。
畢竟，何姐最後見到的人是她。
在明湖晃悠的蘇綰卿沒搭理那消息，直接切回桌麵鎖了手機。
手機放下的瞬間鈴聲響起。
她微歎，拿起手機，賀明麒三字躍入眼球。
“綰綰，你在哪？我想見你一麵，有點事情和你說。”
賀明麒要見她，應該是關於大哥的事情。
蘇綰卿站起身，“賀大哥，我去找你吧。你在哪？”
約定地方後，蘇綰卿驅車前往。
那一直跟著她的人在她啟動車輛離開後掉了頭，朝著蘇家駛去。
“喂，是我。她走了，應該是去見賀明麒。怎樣，要下手嗎？”
“暫時不動蘇綰卿，去找蘇瑾，告訴他清理掉知道這件事的人。”
電話裏的人停頓會兒，補充說：“告訴蘇瑾，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那就隻能把他拉出來，讓他成為階下囚了。”
“是，我明白了。”
此時又到傍晚，距離夜幕降臨也就兩三小時。
那些生活在陰暗之地的惡臭靈魂已經傾巢而出，企圖在深夜作亂，打破善惡之間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