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騎射
昌京之內,一片愁雲慘淡。
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百姓、官員,不是沒想過會輸,隻是沒想過會輸的這麽慘,更沒想過輸的這麽慘的同時還被赤裸裸的羞辱。
仿佛全京城都在罵娘,北市的百姓更是如此。
反倒是官員們集體禁了聲。
很多時候,百姓要比官員們更加在乎國家榮譽感,而更多的時候,正是這群官員讓國家喪失了體麵。
就連千騎營內也是罵聲一片,楚擎也是愁眉苦臉。
他還讓福三去押了一百貫,小賭怡情。
“少爺,您得往好的方麵想。”福三樂嗬嗬的給楚擎倒了杯茶,笑道:“雖然咱們輸了,可鴻臚寺要倒黴了啊,您說是吧。”
“對啊。”楚擎一拍大腿,可不是怎麽的,今天老四離場的時候,臉黑的和個鍋底一樣,鴻臚寺絕逼要倒黴,俞天倫首當其衝。
要是正常輸了,和鴻臚寺沒關係,最多找譚忠平問責。
問題是涼人太猖狂了,就差貼著臉嘲諷黃老四了。
可鴻臚寺那邊呢,天天給外國使團高唱讚歌,這些人多麽多麽講道理,多麽多麽恭敬,多麽多麽的多麽多麽,結果呢,結果今天讓才登基不到一年的黃老四顏麵大失,而且還是當著臣民的麵顏麵大失,俞天倫這個鴻臚寺寺卿應該是做不長了。
就今天這事,絕對算的上是黃老四職業生涯中最大的汙點,至少到今天為止是這樣的,可謂是丟人他媽帶著丟人回娘家,丟人到了姥姥家。
探馬走了進來,稟告道:“大人,陶家大小姐陶若琳求見。”
楚擎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連忙道:“以後她再來不用通稟,趕緊帶進來。”
片刻後,陶若琳與碧華二人來到正堂。
陶若琳依舊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碧華也依舊是一進門兩個眼睛就盯著福三看。
楚擎依舊是舔狗一般迎了上去,福三也依舊是兩個眼睛望著天花板。
今天的陶若琳穿著一身暗紅色的裙襖,還是白色的高領,腦袋上戴著一頂毛茸茸的搭耳帽,兩邊護耳很長,垂下來能耷拉到下巴,和個大兔子一樣,領子很高,遮住了半張臉,護耳也很長,就露出兩個滿是笑意的大眼睛,感覺有點賊兮兮的。
進了正堂,撣了撣身上的雪,陶若琳縮著脖子笑道:“入了城,就聽見百姓們在罵。”
“誰說不是呢,那個叫拓跋鷹的家夥太猖狂了,當時你都沒看到,老四…不是,天子氣的都快腦血栓直接栓死在看台上了。”
陶若琳坐下後,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和雷鋒帽似的搭耳帽,丟給了楚擎。
“天涼了,給你縫了一頂帽子。”
楚擎接過帽子,突然想起登月樓一事,苦笑道:“還好你讓昌賢守著雍王府,要不然…”
陶若琳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我比你聰慧,自然要多花心思,算不得事。”
楚擎感動的不要不要的,含情脈脈的說道:“這輩子,有你就足夠了。”
“我也是。”陶若琳笑的更甜了:“這輩子,有你我是夠夠了。”
楚擎:“…”
碧華也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帽子,很醜,像掉毛的狗皮帽子,兩麵護耳不是一邊高不說,還軟塌塌的。
走過去後,碧華麵色羞紅:“三哥,這是給你縫的。”
福三低頭看了一眼,沒好意思吭聲,這帽子太醜了。
“三哥你不喜歡嗎?”
福三這人就是心善,不喜歡傷害別人,點了點頭:“是,真他娘的醜,拿遠點。”
碧華滿麵委屈,一咬大嘴唇子:“才不是,人家縫的被小姐…”
話沒說完,被陶若琳狠狠瞪了一眼。
碧華不吭聲了,和個二百斤的受氣包似的,撅著大嘴唇子站在了陶若琳的身後。
看熱鬧的楚擎恍然大悟。
聽明白了,自己手裏這個漂亮的帽子才是人家碧華縫的,福三手裏那醜的要命的狗皮帽子是陶若琳縫的。
走了過去,楚擎將自己手中的帽子和福三的帽子換了過來,笑嘻嘻的說道:“我喜歡這頂醜的。”
福三嘿嘿一樂,將好看的帽子戴在頭上。
不止是楚擎聽出來了,福三也聽明白了,陶若琳給人家碧華好看的帽子搶了。
楚擎將醜的不要不要的帽子戴在了都上,陶若琳樂不可支。
“醜死啦。”
楚擎聳了聳肩:“暖和就行,我覺得很好看,別人覺得醜,那是他們審美眼光不行。”
陶若琳眼睛彎的和個月牙似的,她就喜歡楚擎睜著眼說瞎話的樣子。
“說正經事情,派人去番館吧。”
楚擎不明所以:“去番館幹什麽?”
“保護涼戎使團呀。”
“啊?”楚擎一頭霧水:“保護他們幹什麽…”
說到一半,楚擎麵色劇變:“會有人刺殺他們?”
“笨,他們會自己刺殺自己的。”
楚擎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你是說,涼戎使團會自導自演一出戲,故意嫁禍給昌人,讓朝廷更加丟人?”
“我也不確定。”陶若琳嘻嘻一笑:“不過若是我的話,我一定會這麽做。”
“他們應該不會那麽不要臉…”
楚擎越說,聲音越小。
因為他突然覺得這種可能性很高,涼人,明顯是不怕死的,而這群不怕死的涼人,目的就是為了讓朝廷顏麵掃地。
站起身,楚擎快步來到門外:“二狗,二狗快來,有急事。”
江月生跑了過來:“怎地了。”
福三叫道:“二狗趕緊叫上人馬,和少爺去鴻臚寺。”
“你他娘的能不能別管老子叫二狗,你才是二狗。”
“你不叫二狗,我家少爺一喊,你跑來作甚。”
江月生氣極,還沒辦法反駁,隻能罵罵咧咧的叫人去了。
楚擎感慨萬千。
三哥沒升級之前吧,江月生還能應付兩句,三哥升級之後,江月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
敬儀殿中,黃老四望著書案上的銀針,眉頭緊皺。
“這拓跋鷹,竟有如此身手,二馬擦身而過,翻身回到馬背,拉住譚尚義的韁繩,射出銀針,搶奪彩球,一氣嗬成?”
“是。”譚忠平麵色陰沉的回道:“尚義胯下戰馬是軍中馬匹,不會無緣無故失了瘋,正是與拓跋鷹擦身而過後才橫衝直撞。”
黃老四對孫安點了點頭,老太監走了過來,雙指夾住銀針,隨即猛地一甩胳膊,銀針如同一道細細的流光射了出去,正中十步之外的殿柱,紮入實木殿柱足有半指長。
譚忠平瞳孔微縮,沒想到天子近侍竟有如此身手。
孫安走了過去,扣斥半天將銀針給拔了出來,又放在了書案之上。
黃老四抬頭問道:“若是你騎在馬背之上,能否如那拓跋鷹一般拉韁、奪球、射針,一氣嗬成。”
“老奴不敢確保,得試試才成。”
“不用了。”黃老四不再糾結這事,而是看向了譚忠平:“那拓跋鷹有此眼力與準頭,必是箭術驚人,宿衛,朕是知曉的,若說騎砍,自然是不遜於涼人,可這弓馬,應是不如拓跋鷹,京衛八大營之中,可有能勝過拓跋鷹的悍卒?”
譚忠平搖了搖頭。
八大營虎賁之士多了去了的,但是大多都是掄刀子砍人的行家,弓箭不是不擅長,但是絕對沒人能有拓跋鷹這種眼力,管中窺豹可見一斑,眼力如此過人,射術可想而知。
黃老四歎了口氣:“去秦罡那裏調撥一些騎射營的精銳吧…若是朕能參加這演武,必能蓋過那涼人一頭,可惜,朕是九五之尊,若是親自下場,必能未免有些以大欺小。”
譚忠平沒好意思吭聲。
都什麽時候了,還隔這吹牛B。
黃老四揮了揮手,譚忠平倒退著離開了敬儀殿。
譚老大剛走,黃老四出手如電,雙指夾住書案上的銀針,一把甩出,如同一道流光,就連孫安都沒看到銀針射出去了多遠,甚至雙眼都沒看清楚銀針射出的軌跡。
孫安神色一淩:“陛下好身手。”
黃老四哼了一聲:“拓跋鷹,嗬,若朕下場,定叫他好看,班門弄斧之輩。”
“陛下所言極是,您要是能親自下場,一定可打他個落花流水。”
黃老四哈哈一笑:“去,將銀針取回來。”
孫安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您把針射哪去了?”
“廢物,朕若知曉射去了哪裏,還用你取嗎!”
孫安:“…”
無奈至極的老太監找了半天,最後撅著屁股好不容易找出來了,就在黃老四的腳邊。
怪不得孫安沒看清楚,黃老四根本就沒射出去。
黃老四的臉紅了,梗著脖子說道:“這叫故布疑陣,兵法一道,你不懂。”
孫安連連點著頭。
他的確不懂,不懂老四得有多厚的臉皮才能說出這麽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