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罷官
不怪陶蔚然生氣,蕭縣的百姓的確很過分。
之前楚擎讓陶蔚然采石,其實就是障眼法,不用采那麽多,就是做樣子給章鬆陵等人看。
為了讓這群百姓老老實實的采石,陶蔚然開的工錢很高。
結果看眼石料夠了,百姓不樂意了,那得繼續采啊,不采我們沒錢賺啊,繼續,不要停。
然後百姓們就天天手拉手肩並肩,樂嗬嗬的繼續采石。
陶蔚然氣的夠嗆,說夠了夠了。
百姓們說不夠不夠。
陶蔚然說京中用不了那麽多。
百姓說能用。
陶蔚然說采了也不給你們錢。
百姓沒吭聲,然後采了石後全堆縣衙門口了,都快給縣府給堵死了。
就這樣,百姓還說,要是陶蔚然不給錢,他們就手拉手肩並肩去京裏告禦狀,說陶蔚然欺壓他們,讓他們幹活卻不給工錢。
明明也是一身才學的陶蔚然,讓這群刁民們給“欺壓”的死死的,得自掏腰包拿錢給百姓們。
就這樣,百姓們還在罵,覺得陶蔚然給的少了,比最初來的時候少了五成不止。
陶蔚然都不好意思說,大魔王李木擱這的時候,一分錢沒給你們,也沒看你們欺負人家,這不是欺軟怕硬嗎。
而且一開始就提高一倍,少了五成,比正常市場行情還要高一些呢。
在蕭縣水深火熱中的陶蔚然,並不知道吏部已經派人來了,隨行的還有禮部的主事蔣步高。
朝廷要罷免官員有一套正規的流程,就說這縣令州府下麵的縣令,朝廷會派人先通知州府,知州簽字蓋章,即刻生效,州府吏選司會帶著替補過去。
京中是沒有吏選司的,像蕭縣這種京中下縣,吏部直接出人。
除了吏部外,還要有另一個衙署,有可能是禮部,也有可能是刑部。
罷免官員,肯定是因為這名官員有問題,如果涉及觸犯昌律,刑部會去人,現場抓捕。
如果是別的問題,比如名聲不好啊,或者風評不佳,以及親族犯了事被連累等等,像這種問題,就是禮部出馬,至於替補,也就是暫時接任縣令的人,一般都是禮部官員,因為突然換了縣令,肯定是要收拾爛攤子,也就是安民,而禮部就“號稱”最擅長安民了,暫時接任縣令的人多是禮部官員。
畢竟是章鬆陵一手導演的,這才將蔣步高派來,想著給陶蔚然弄走,然後讓蔣步高暫時坐鎮蕭縣,將蕭縣石料弄到京中。
給出的理由是官聲不佳,因為官聲不佳,直接罷免陶蔚然的縣令之職。
吏部的官員姓於,於成峰,能跑出來京城幹跑腿這種活,肯定也不是什麽實權人物,也是從六品的主事。
雖然品級低,但是消息靈通,知道楚擎和章鬆陵鬥的腦漿子都快打出來了,一路上都沒敢多話,不想摻和到這種事裏。
倆人帶著十多個人,都騎著馬,於成峰總會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蔣步高。
倒不是想要搭話,就是覺得挺奇怪的。
蔣步高鼻青臉腫,左眼眯成了一條縫,明顯是挨了頓毒打,不管怎麽說也是禮部從六品的官員,沒聽說京中誰敢毆打官員啊,而且蔣步高也對此三緘其口。
進了蕭縣直奔縣府,結果還沒到地方,一行人都懵了。
地處蕭縣中心位置的縣府,都快被埋了,快被石料給埋了,哪哪堆放的都是石頭,好多地方也就僅容一人前行,縣府以北更為誇張,那石頭堆的都快比房子高了。
被揍的和豬頭一樣的蔣步高有些迷糊了。
按照他的理解,既然楚擎一開始就在給章鬆陵上套,不應該開采這麽多石料啊,這怎麽都堆的沒地方放了,故布疑陣也不用這麽誇張吧。
困惑歸困惑,事還是要辦的,一行人下了馬,繞著石堆,這才來到了縣衙外。
生活得有儀式感,不入衙署,要站在院中進行交接。
於成峰與蔣步高一左一右站在那裏,身後一排隨行人員。
不少路過的百姓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紛紛湊了過來看熱鬧。
剛在後堂脫了鞋睡上一會的陶蔚然跑了出來,既不安又困惑。
鼻青臉腫的蔣步高朗聲道:“你是蕭縣縣令陶蔚然?”
“是下官。”陶蔚然看了眼於成峰和蔣步高的官袍,不解的問道:“不知二位大人尋下官所為何事?”
蔣步高一瘸一拐的走了上去,直接將調令甩在了陶蔚然的臉上:“自己未長眼睛麽。”
陶蔚然臉上閃過一絲怒色。
雖然在京中他就是個小小縣令,可要知道全昌朝傳承數百年的世家並不多,而東海尚雲道陶家,絕對能排進前十。
被一個禮部六品官員用東西扔在臉上,陶蔚然如何能不怒。
不過怒歸怒,陶蔚然可不是愣頭青,強忍住心中怒氣,低頭將地上的調令撿了起來。
定睛一看,陶蔚然抬起頭,麵色極為莫名。
“下官這縣令…不用做了?”
蔣步高滿麵冷笑:“今夜之前離開蕭縣,明日滾回京中前往吏部,這縣令,你是做到頭了。”
“真…真的麽?”陶蔚然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道:“今夜就可走?”
蔣步高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陶蔚然麵前,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姓陶的,知你是楚擎的狗,回去告訴你主子,章大人,要他死,要你們這些人都死,還有你這蕭縣縣令…”
沒等蔣步高說完,陶蔚然突然後退一步,重重的施了一禮,眼睛都紅了,近乎哭嚎的叫出了聲。
“下官,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呐。”
蔣步高傻眼了,他分明從陶蔚然的臉上,看出了狂喜之色。
陶蔚然直接將調令塞在了懷裏,就和怕有人搶似的。
“不準反悔,不準反悔啊,今夜,不,不不不,下官這就離去,這就離去啊,哈哈哈哈,蒼天有眼,蒼天開眼啦。”
明明是丟了官的陶蔚然,都快手舞足蹈了。
蔣步高完全傻了眼,倒是身後的吏部主事於成峰走上前來,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微微歎了口氣。
“不少官員犯了事,丟了官袍,便會變的癡傻,看來這陶蔚然亦是如此。”
蔣步高恍然大悟,懂了。
眼看陶蔚然都準備跑回堂內收拾包袱了,下巴一縷鼠須的師爺走了出來。
明明是師爺,這瘦高的老者卻一抬手臂,攔住了陶蔚然。
看向身穿官袍的蔣、於二人,也不施禮,皺著眉頭說道:“章鬆陵的狗?”
蔣步高麵色劇變:“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