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宮中二女
隨著邱萬山這個官場百事通的緩緩道來,楚擎這才明白章鬆陵的後台是怎麽一回事。
章鬆陵也是出自世家門閥,隻不過不是主家嫡係,而是旁支子弟,真正的靠山並非章家,而是兩個女人。
一個他妹妹,一個他義女,如今這兩個女人,都在宮中。
三十多年前,章家主家都是上一代太子的堅定支持者,章鬆陵也想舔太子,但是不夠資格,畢竟他不是嫡子長孫,而且章家嫡係一脈挺看不上他的。
章鬆陵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私下裏就和主家對著幹了,主家支持太子,他則是支持還是皇子的太上皇,並且牽線搭橋將他親妹子送到了太上皇的王府之中。
他妹子章慕靈也的確是頗有姿色,才藝雙絕,太上皇很是寵愛,稀罕的不要不要的,天天頂悶兒。
之後太上皇登基,章鬆陵也就平步青雲了,屬於是皇親國戚,要是放在民間,他都可以管太上皇叫聲妹夫。
不過昌律也沒規定皇帝就能娶一個老婆,就如邱萬山所說,沒有女子永遠十八歲,但是永遠有十八歲的女子。
人一旦上了年紀,就會童心未泯,所以登基的太上皇就比較稀罕年輕有活力的女子了。
太上皇登基後,章鬆陵他妹年老色衰,老皇帝又收了一大堆妃子。
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這些年輕妃子們的歲數加起來,可能都沒華妃的血壓高。
不過要說章鬆陵他妹妹徹底失寵也不是,畢竟也是跟著太上皇從苦日子過來的,太上皇也挺懷舊,沒事倆人也在床上互相交流交流骨質疏鬆的問題。
之後太上皇退位將龍椅交給了黃老四,按理來說章鬆陵也該失勢了,可並非如此。
兩個原因,一,華妃,也就是章鬆陵的妹妹章慕靈嫁到王府後,對黃老四很好,黃老四的親娘小產亡故了,章慕靈和親娘似的對黃老四。
第二個原因,那就是章鬆陵是老皮條客了,黃老四快登基的時候,又給他義女章窈娘送到了宮中。
就兩代天子的夜間娛樂生活,都讓章鬆陵給解決了。
章窈娘肯定也是才色雙絕,要不然也不可能入宮,據說黃老四是挺稀罕這姑娘的,封了個貴人,蘭貴人。
所以說章鬆陵和皇家的關係就很複雜,他可以管老皇帝叫妹夫,也可以管新君叫女婿。
當然,實際上並非如此,倆皇帝的媳婦多了,也不可能收個姑娘就多個爹和一群親戚。
不管怎麽說,章鬆陵沒被清算,還是做著禮部右侍郎。
而這老家夥聰明也聰明在這,人家不玩短、頻、快,搞的是個長期投入和穩定回報。
章家的老家在宏川,山多石多,章家也是中州最大的工料商,上一代天子被太上皇幹掉後,主家徹底失勢了,而章鬆陵也趁虛而入,以旁支子弟的身份徹底掌握了章家,主家的工料生意自然也被他收入囊中。
但是章鬆陵卻沒有吃獨食,而是分給了他妹妹和他義女六成份子。
一個是妃子,一個是貴人,也不可能天天出宮消費去,所以這份子,說是給倆女的,不如說是每個月送入宮中,一份給太上皇,一份給天子。
章鬆陵名下沒有任何工料鋪子,但是,京中所有工料鋪子,進的都是他章家的原料。
按照昌律,商稅是要十抽二的,不是盈利十塊錢要兩塊錢,而是交易十塊錢要兩塊錢。
不準確的說,這就等於是章鬆陵賺了十塊錢,給太上皇三塊,再給黃老四三塊,然後章鬆陵和其他章家人分四塊。
可現在千騎營和馬睿一整頓商賈,問題來了,京兆府要的兩塊錢,管誰要?
章鬆陵總不能跑宮中找太上皇說,大哥,朝廷要收稅,收兩塊,你和你兒子商量商量,看看怎麽整,是你倆拚個團啊一起湊兩塊,還是這兩塊錢都你出了。
太上皇和黃老四肯定不管這事,人家隻負責收錢,所以這兩塊錢,肯定是章鬆陵出。
那麽問題又來了,章鬆陵看著是拿四塊,可這四塊錢,他得和其他章家人分,分到他手裏,能剩下一塊五就不錯了。
結果楚擎這麽一搞,他還得倒貼五毛,那肯定是不樂意了。
楚擎可以和章鬆陵打對台,原本是不應該有顧忌的。
楚擎又不是單打獨鬥,二皇子琅琊王、戶部尚書衛長風加右侍郎邱萬山、大理寺少卿陶少章、千騎營、兵部雲麾將軍譚忠平,京兆府尹馬睿,綁一起還整不過一個章鬆陵了?
能整,而且大概率能整死他,問題是整了之後呢,每個月給太上皇和黃老四那六塊錢誰出,楚擎出?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用邱萬山的話來說,楚擎一旦要搞章鬆陵,很有可能給禮部徹底得罪了。
不說占理不占理,剛給人家左侍郎周有為整下去,又要整右侍郎,禮部說什麽也不可能幹看著。
“明白了。”楚擎愁眉苦臉的說道:“章鬆陵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是禮部右侍郎,禮部已經沒了個左侍郎,我再搞右侍郎,禮部肯定會幹我,對吧。”
邱萬山也是頗為無奈的說道:“官場有官場的規矩,你招惹章鬆陵,便是不給禮部顏麵。”
“而除了禮部,我還等於間接得罪了兩個女人,一個是五十路美魔女華妃章慕靈,一個是宮中貴人章窈娘,主要是這倆女的背後還有倆男人,一個是太上皇,一個是當今天子。”
“不錯,正因如此,愚兄才勸你自保。”
楚擎都樂了。
一開始和陶少章合計,要整一個縣令李木,結果牽扯出個左侍郎。
現在招惹一個右侍郎,又扯出兩任皇帝,這叫什麽事啊。
楚擎麵露猶豫之色:“會不會是你想多了,咱先說華妃章慕靈,太上皇不是退位了嗎,身體也不好,應該不會管這麽多閑事吧?”
“糊塗,太上皇便是退位了,那也是當今天子的父皇,再無權柄,難道還收拾不了你這魚目混珠的千騎營副統領嗎。”
說到這裏,邱萬山也是略微惋惜。
如果楚擎要是正牌的千騎營副統領,那還好說,問題是這小子就是個吸引火力的炮灰。
“那天子呢。”楚擎還是不死心:“商稅茲事體大,稅收上來了,利國利民啊。”
“我問你,不說商稅多少,就算收上來了,交於哪裏。”
“國庫啊。”
“章鬆陵通過石料賺取了錢財,又交於哪裏?”
楚擎沉默了。
內庫,也叫皇庫。
可不是怎麽的,稅金交給國庫,天子用不了,但是章鬆陵的錢,可是直接給宮中的,給宮中內庫,天子隨便花,想怎麽花就怎麽花,花一塊扔一塊都沒人管。
“那…”楚擎終究還是退讓了:“那先將石料鋪子放一放,查別的商賈,別的行業,這總行了吧。”
“你啊你,該聰明的時候,糊塗,糊塗的很呐,先不說可行與否,你為何要說放一放,而不是睜一隻眼閉隻一眼,難不成,還是不死心,想著日後依舊要查這章鬆陵?”
楚擎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訕笑一聲,算是默認了。
其實楚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是這種心態,可能是想到了章鬆陵看向自己那“欣賞”的眼神,也可能是如答應陶若琳那般,一定要做事,做正確的事。
當然,還有一層原因,福三說過一句話,震耳欲聾,還不如婆娘勇敢,那不就是窩囊廢嗎。
楚擎不怕當窩囊廢,主要是怕娶不到老婆。
“好,愚兄也不追問,隻是要告之於你,便是不查這石料鋪子,隻查其他商賈,亦是不妥。”
“為什麽?”
“章鬆陵!”邱萬山搖了搖頭,鄙夷的說道:“此人最善吹噓賣弄,如今你楚擎與千騎營風頭正勁,群臣談虎色變,一旦不查石料鋪子卻查其他商賈,他定會大肆宣揚,讓旁人以為千騎營怕他章鬆陵,也正好通過此事,讓不少朝臣攀附與他。”
“不能吧,這也太不要臉了?”
“八成是如此,若是愚兄易地而處,我就這麽做。”
“焯,這老家夥是準備踩著我出名?!”楚擎的脾氣上來了:“這也就是說,我查,不行,不查,也不行,查與不查,他都想踩我兩腳?”
“所以愚兄才說,要你將此事推到京兆府頭上,方可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