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二十騎
楚家父子睡的香甜,難眠之人卻不知有多少,包括天子昌承佑。
黃老四坐在敬儀殿書案後,望著書案上的“信件”,眼珠子發直。
“楚文盛…”
黃老四張著嘴,足足停頓了半晌才開口:“拿朕當傻子看待不成?”
孫安低著腦袋,不吭聲。
他想點頭,但是不敢。
老太監覺得,要不就是楚文盛是個傻子,要不然就是楚文盛拿天子當傻子。
書信,是楚文盛交給孫安的,罪證,也就是老楚口中的“鐵證”,和番蠻來往的書信。
這鐵證,可以說的…鐵的不能再鐵了。
除了孫安外,江月生也在,低著腦袋,同樣不吭聲。
千騎營副統領楚擎,基本上就是個擺設,黃老四是不指望這小子定時定點入宮匯報工作了,沒辦法,隻能讓原本的二把手但是現在淪落為三把手的江月生幹好本職工作了。
黃老四氣的夠嗆,他確定了,楚文盛就是拿他當傻子了。
就老四麵前擺著的一封信,內容相當的簡潔明了了,我是李刻,李家的李刻,你們是郡城番蠻三大部落,我要嫁禍從京城來的大忠臣楚文盛,現在你們帶著人馬去襲擊山下的折衝府,盡快。
這內容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相當的簡單明了了,一目了然。
問題是特麽李刻能這麽說話嗎,能這麽寫信嗎。
不說咬文嚼字吧,你還特意聲明了一下你是李刻,李家的李刻?
最Der的是,你在信件中還特意提了一嘴楚文盛是大忠臣…
其他信件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一些所謂和郡城官員通過的信件,大致就是我是李刻,我幹了啥壞事,你知道吧,對,就是什麽什麽壞事,然後,沒了。
這內容,冷不丁一看,也沒問題,可轉念一往深了想,李刻是有病啊還是怎麽的,在信上說他幹了什麽什麽壞事,完了這信還沒傳出去,就留在家裏?
還有幾封信,是別人“寫”的,“寫”給李刻的,我是誰誰誰,我知道你們李家都幹了什麽壞事了,然後祝您老身體硬朗闔家幸福…
就這些信件,就這些內容,拿到朝堂上,都得被笑話死,別說朝堂,都沒辦法送到刑部,最逗的是,信還有李刻的畫押以及掌印指印。
黃老四算是徹底服氣了。
這還好是李刻認命了,要是走“正規程序”的,這老頭見誰都得喊冤枉,這一路上得挨多少揍才能畫了這麽多的押。
其實有沒有罪證都無關緊要了,是不是楚文盛不走心的栽贓也不重要了,人都抓回來了,還不是怎麽說怎麽來。
將書案上那些十幾封不同人寫的,但是筆跡一模一樣的“罪證”,團吧團吧和扔垃圾似的扔在了地上,黃老四看向江月生,沒好氣的問道:“操辦的如何。”
“李文禮押入了千騎營地牢,千騎營已去李府捉拿其家眷,除其子李林外,其餘人押入刑部大牢,以意圖謀反的罪名。”
如果說楚擎給李家量身定做了一副棺材的話,那麽陶若琳就是提起裙角抬起大長腿就給李家踹進了棺材裏,最後楚文盛出現了,將棺材蓋子蓋上後又砸進了幾枚銅釘。
黃老四微微頷首:“蕭縣的李木與兵部中的李森呢?”
“末將出宮後,會帶領千騎營好手五十人前往蕭縣將李木捉拿歸案,李森駐紮於京郊屯兵衛大營,千騎營已尋了譚忠義將軍帶人前往。”
“陳言還沒有消息?”
“蕭縣山林廣闊,一直未傳回消息。”
黃老四臉上帶著幾分擔憂,思考了片刻後道:“捉拿李林後,命譚忠義帶領一營京衛,駐紮蕭縣,十日內,若是再無陳言音訊,上山搜尋。”
“唯。”
“李刻家眷和那些番蠻,可開了口。”黃老四沒好氣的看向那些團起來的信件,語氣有些莫名:“楚文盛隻率二十騎,如果活捉這些人的?”
江月生臉上閃過一絲欽佩之色,回道:“末將將人押入千騎營地牢時,也是好奇的緊,問過幾聲,楚大人到達柳州時,李家便得到了風聲,原本不以為意,應是認為楚大人隻是工部侍郎,不足掛齒,可吳王得知後,卻似是極為忌憚,要李家痛下殺手,李刻這才暗自聯絡番蠻襲擊折衝府,嫁禍到楚大人身上,同時派遣死士刺殺楚大人,死士未得逞,楚大人自此下落不明,之後便是番蠻部落襲折衝府一事,直到月餘後,楚大人前往山林之中,帶去了酒肉,說是李家使者,與幾大部落酋長稱兄道弟…”
說到這裏,江月生麵色有些古怪,繼續說道:“聽那些番蠻說,楚大人似乎與三大部落的酋長拜了把子,整日喝酒吃肉,直到數日後,楚大人誆騙他們說是山下李家又送來了吃食,李家一個嫡係子弟親自前來,三大部落酋長則帶著少數人馬下山,卻無李家人,而是楚大人親隨,那時便動了手,活捉了幾個部落酋長。”
黃老四一臉狐疑:“假借李家之名騙取番蠻信任?”
“是,上山前,楚大人將親隨留在了山下幾處要道之中看守,若是有李家人想要上山便截殺,確保楚大人身份不會被揭穿。”
“原來如此,騙取信任後,將番蠻部落掌權之人齊聚一處,一網打盡,好,有勇有謀。”
“楚大人活捉了番蠻酋長等人後,將這些人活埋在山林中,捆綁好後隻留下了幾處出氣孔,再用泥土掩埋,隨即前往李家,用的是聲東擊西之計,火燒李家良田和倉房,李家數百護院和家丁前往後,楚大人殺入李府,將李刻等人活捉,隨後快馬奔逃,將李家人引到山坡處,又殺了個回馬槍,帶領二十騎拉開距離衝殺數次,將李家人殺的人仰馬翻,最終又回到了李家祖宅,將李家家宅付之一炬。”
一旁的孫安聽的一驚一乍的,倒是黃老四微微點著頭,本來他還有點想不通,現在江月生這麽一說,腦子裏大致明白怎麽回事了,是他的話,他應該也會根據實際情況這麽幹。
“朕果然沒有看錯人。”黃老四露出了笑容:“原本想著讓楚文盛去拉攏番蠻,卻不想他去了之後便斬草除根,楚愛卿,不負朕之厚望,看來這柳州郡城,還是沒有爛到根子上,竟能一路暢通無阻的回京。”
江月生苦笑了一聲:“陛下,非是如此,楚大人與二十騎,加之罪囚,是一路殺出郡城的。”
“殺出郡城的?”
“不,應是殺出柳州的。”江月生滿麵敬佩之色:“有一番蠻,漢話說的熟練,提起楚大人,竟是既敬佩又畏懼,根據他所言,這一路,楚大人率領二十騎,或用計,或衝殺,擊潰乃至全殲了追兵共計七次,斬殺不下千人。”
黃老四倒吸了一口涼氣:“二十騎,一路斬殺敵賊千人有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