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王妃之死
王妃的裏屋和外屋之間，掛起了道厚厚的簾子。將裏屋和外屋隔開。
妾夫人嫣然和八王爺還有郎中坐在外麵，聽見裏麵王妃淒慘的哭喊聲，接生婆大聲叫喊的聲音還有丫環們嚇哭的聲音……各種聲音嘈雜在一起。
八王爺心急如焚，忐忑不安。孩子會怎麽樣？王妃怎麽樣？他仔細聽著裏屋的聲音，他希望母子平安。
嫣然一臉凝重。嫣然也在豎著耳朵聽。她在聽，那些嘈雜的刺耳的淒慘的聲音在她的耳裏，倒像一首讚歌。
這是一首勝利的樂章！
她的思緒甚至已經飄向了遠方。她當王妃了，她住在八王府最寬大最奢華的屋子裏。她的身邊，環繞著許多丫環婆子在伺侯她。
宗王府送來銀子了，她提著那串像征著權富的沉甸甸的鑰匙，領著人將銀子往地庫裏放。
去地庫有八十八級台階。她能看見台階的入口，但她從沒有走過那長長的台階。以後，她也會在那長長的台階上上下下。
……
接生婆沒一會兒出來了，兩手攤著，手上全是紅通通的血。那血，順著指縫向下滴落。看著叫人瘮得慌！
接生婆帶著哭腔:“八王爺，這活我接不了。孩子出來一半了，孩子已經死了！”
“丫環們都看見了，孩子本來就死的，一動也不動。她們可以做證。這可怪不得老婆子我。我盡力了！我己經盡全力了！”
她攤開手給八王爺看，給郎中看，給嫣然看。
“看，孩子沒氣了，還不出來！我接生幾十年，從沒遇到這麽凶險的！我不敢再動了！這麽強生，王妃很危險！”
八王爺跌坐在椅上，麵色如土一般。他喃喃:“孩子死了？孩子死~了？”
他回過神來:“那王妃現在怎麽樣？”
接生婆說:“王妃現在也不好。八王爺，你趕緊再找個會接生的來！”
接生婆要往外走，這兒她不敢再呆下去。現在小的己經沒了，再一屍兩命？
郎中將她攔住了:“你就是京中最好的接生婆子。這一時半會，再找誰去？你回去！給王妃接生，先把孩子弄出來！”
接生婆說:“老婆子沒有那膽！孩子弄出來，王妃要挺不過去怎麽辦？”
郎中說:“事己至此。八王爺，你發句話吧！讓這老八婆趕緊接生，等接完生，我趕緊進去救治，看能不能搶得王妃一線生機。若是再遲疑一下，王妃隻怕也沒了！”
八王爺這會醒過神來了。他掏出隨身帶的一把嵌金絲小短刀，捏在手上，他指著接生婆，厲聲說:“趕緊進去，接生！裏麵出什麽事，不用你負責！你要現在敢走，我馬上要你命！”
接生婆嚇得手抖了兩抖，轉身又奔進了裏屋。
裏屋裏，漸漸的王妃己沒哭喊聲了。倒有幾個丫頭子在啜泣的聲音。
接生婆在哭喊:“王妃，你忍著點，我要拽孩子了！”
“王妃夫人，求求你，你可得挺住啊！你一定得挺住啊！”
過一會兒，便聽見有人叫:“出來了，出來了！”
接著，是接生婆焦急叫郎中的聲音:“郎中，快，快進來！孩子出來了！王妃快不行了！”
郎中提著藥箱衝了進去，取了銀針開始紮針止痛止血。
嫣然也跟了進去。裏屋，滿屋的血腥氣，到處一團糟，地上都有亂扔的沾了血的布，角落裏，有包布包著一團，應該是那夭折的孩子。
王妃躺在榻上，麵色如紙一樣白。她己經暈死過去了。隻剩鼻間一息氣息尚存。跟她的那幾個丫環一身血，看樣子，她們也嚇傻了。臉上還帶著淚痕。
郎中紮了針，開了方，叫府裏人趕緊去熬藥。郎中說:“王妃能不能挺過來，就看這一副救命湯藥了！”
嫣然這下，恢複了平日的幹練。
她吼那幾個丫環:“趕緊將屋裏收拾幹淨，將該埋的東西埋了！姐姐還有救！你們一個個幹挺在這裏做什麽？”
那幾個丫環聽了她這罵，趕緊將地上的血衣血布血孩子收拾了，拿去後花園掩埋。榻上是沒法收拾的，王妃還躺在那兒，隻能任由那樣。
這下，嫣然將厚簾布拉開，請八王爺進來。
八王爺進來，看見王妃這種光景，一時間也心裏難受。含了淚，撫了王妃的手，輕喚王妃。
嫣然知道她此時應該幹什麽，她也眼淚汪汪，她跟八王爺說:“姐姐天性寬厚仁慈，沒想到遭此天妒。姐姐娘家人還不知道出這麽大的事。主子爺，咱們趕緊派人請姐姐娘家人來吧！”
得趕緊叫王妃娘家人過來看看。他們知道王妃是難產而亡，才不會事後來找麻煩！
八王爺點頭:“是，是該請。嫣然，你趕緊派人報信去！”
許是郎中的銀針和救命藥湯起了作用。王妃雖說一直暈迷，可一直還吊著那口氣。嫣然猜想那藥王妃沒喝完，少了些量，因而還吊著口氣。
嫣然一直衣不解帶貼身伺侯王妃。她說她和王妃情同姐妹，王妃受罪了，她心疼得緊。這些丫頭子沒一個中用的。得她親自伺侯才行。
府上府下對妾妃都誇讚不己，說隻有遇到事，才能知道誰是真情真意。
八王爺也是這麽想的。王妃病重，妾妃臨危不亂挺身而出，安排府上事務。嫣然果然是個靠得住的人。
其實嫣然貼身伺侯王妃，不過是演戲搏個美名，她得借機得到府中上上下下的認可。她心裏巴不得王妃早些斷氣。
王妃暈迷了一日，終於醒了，她微微睜開了眼睛，眼珠轉了一下。嫣然裝作歡喜的樣子，叫丫環們去請八王爺和郎中來。
待人都走後，她趴在王妃的耳邊，說:“姐姐，我知道，你是惦記小公子？”
王妃很虛弱，她閉了下眼，又睜開了，算是回應。
嫣然湊近了，在王妃耳邊一字一句地說:“姐姐，你別傷心，小公子還沒生下來，就死了。現在埋在花園裏。”
她看著王妃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裏絕望而悲痛，她又說:“姐姐，郎中說:你以後，也不會再有生育能力了。你身體受損嚴重。說不定要一輩子躺在這裏！”
王妃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些，她張大了嘴，但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她努力挺下了身子。在這重大打擊下，她終究是沒挺過去。
她腳蹬了一下，頭一歪。眼睛就閉上了。
王妃這一次，是徹徹底底地沒有了呼吸。
嫣然聽見外麵傳來了腳步聲，她抓了王妃的手，大聲哭了出來:“姐姐，姐姐，你怎麽就撇下我走了呢？”
她的眼淚順著臉往下流淌:“姐姐，你再睜開眼，看我一眼。”
八王爺和郎中走到王妃的屋前，就聽見妾妃那淒淒慘慘悲悲切切的哭聲。他們趕緊進了屋。
王妃躺著直直的。她的身邊，坐著哭成淚人兒的妾妃。
郎中摸摸王妃的脈搏，又翻看下王妃的眼皮，他搖了搖頭，歎了囗氣。王妃這回，是真真切切徹徹底?地沒氣了。再有銀針和神仙湯藥，也無法起死回生了。
八王爺忍不住流下淚來。
王妃嫁給他，這些年來。雖說他在外尋花問柳，但到底對王妃還是有感情的。王妃是他的結發夫人，王妃對內對外都迎送有度。說她賢良淑德不為過。
嫣然一邊哭一邊說:“主子爺，我以為~以為姐姐醒了。沒想到姐姐眼睜開了一下，就走了~”
八王爺問:“王妃說什麽了？”
嫣然哭著說:“姐姐什麽都沒來得及說~~”
八王爺的眼淚流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