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第二把斧
第二天，翠秀嫂子拽著她一家四囗，坐了江大力的驢車去了盤坑屯。
隻不過這次一來曹家旺家，還沒跟曹老太說上兩句話，曹家堂兄堂弟家的老娘媳婦就得了信，呼呼啦啦全圍到了曹家來。
曹老太一句話也不用說了，全是這些婆子媳婦們幫她說，她們十幾二十號人，把個翠秀嫂子圍住，你一句我一句，把翠秀嫂子說的是麵紅耳赤。
“不是我說你，咱都是嫁過人的媳婦，哪有你這樣當嫂子的，彩禮錢三十兩銀子，你全克扣了不說，連曹家買的首飾，你都能扒下來一多半。”
“就是，就是。誰家沒有小姑子嘞？我家小姑子去年成親，彩禮錢我給她帶走一多半。我還給她打了梳妝台。小姑子去人家家裏過日子，你別讓她抬不起頭來呀。這哪是人做的事啊！”
“二嬸家當初給的彩禮錢也不少。這也是把你們家挺當人看的。陪嫁的除了幾個被子，啥也沒有。這不是戳二嬸的心嗎？那二嬸心裏能痛快了？”
這些婆子媳婦越說越氣:她們家的人就是為這事挨打了，還挨兩次打呢！
“但凡你稍微做得過得去一點兒，翠秀嫁過來，日子也不會過成這樣呀。我來說去，根子還在你這兒，你是罪魁禍首。”
大夥兒七說八說，把翠秀挨打跑掉的原因都歸到翠秀嫂子身上來。
“當初兩小口鬧矛盾。你作為娘家人，你不應該過來勸著點兒，你倒好，領上家人來一通鬧，逼著人家分家。誰心裏沒個火？”
“瞧你也是個能幹人，咋都做得是不能幹的事兒嘞？！”
這些婆子媳婦們今天可是逮住機會了，把翠秀嫂子好一頓數落。
翠秀嫂子嘴再利害，也說不過這麽多婆子媳婦啊，讓大夥兒一頓指責，她麵紅耳赤。想反駁，都沒人給她機會。
她這回來也不罵街了，當然，就是罵，她也罵不過這麽多張嘴去。她要罵一句，得有十幾句回罵她。
末了，她自個呆不住了。爬上驢車，要回。
那十幾二十個人還想留她多呆會:“別走啊！咱再好好聊聊。”
“不聊了不聊了，改天吧！”翠秀嫂子憋著一肚子氣，上了驢車。
還有婆子媳婦追出來，說她:“反正這門親事，也長久不了，早點散了就對了。”
“對對，成親這剛沒多久，人就跑了，這矛盾又多。趕緊把這親事退了，把彩禮錢還回來。大家也不用再跟著操心了。”
“家旺家欠咱們銀子，你趕緊去籌銀子，把我們的錢還了。這事兒都了了，省得我們家的人還得在你家呆著，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翠秀嫂子站馬車上，終於說了兩句完整的話:“吃不上熱乎飯？他們天天自個拿我家米麵做著吃，吃得可熱乎了！”
她心痛她那些米那些麵，藏在地窖裏，讓這些人發現了，天天可著使地吃，一大袋子米，就這兩三天，吃下半袋子了！
這可是她前幾天剛換下的。三大袋子米，現在就剩兩袋半。這是準備吃到七月份的，讓他們這麽造，吃不了多久就得吃完了。
上了驢車。翠秀嫂子氣乎乎地說:“今天，白來一趟了，白花車錢！”
翠秀哥說:“要我說，咱就不用來，多餘跑這一趟。翠秀也不回來，她是鐵了心不過了。咱把這彩禮彩湊一湊給人退了算了。”
翠秀嫂子說:“說的輕巧，三十兩銀子了，說退就退給人家了？”
翠秀哥說:“不退錢，人家不走啊！這十幾個人，天天在家裏頭鬧的烏央烏央的。再說，他們在家要吃，要喝的。照這麽下去，糧食都得吃一大坨。你能有什麽辦法？”
翠秀嫂子氣得罵:“我這是遭了什麽罪呀？遇上這麽些不講理的人。又遇上你這麽窩囊的人。你看看衛月兒她，找的人把這些人打的屁滾尿流的。他們敢吭聲兒嗎？”
反正她說來說去，都是嫌翠秀哥沒用。
翠秀哥說:“是我沒用。你有用！你不是找你的兄弟們來，還不是一樣沒把人家打走嗎？”
翠秀嫂子急了，又對著翠秀哥一頓罵。
翠秀爹娘，坐驢車邊上，一聲不吭。老兩口現在，一句話也不肯說，生怕戰火又引到他們身上。
翠秀嫂子罵了會兒，不吭聲了。呆坐了一會兒，說:“就是想退他們彩禮錢。也沒那麽多了！”
翠秀哥問:“那麽多銀子，你幹啥啦？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你能花多少去？不夠的，咱想辦法借一借湊一湊。”
翠秀嫂子聲音低了下來:“我手上現在隻有五六兩了，兄弟想買驢車拉活賺錢，我都借他了。”
翠秀哥氣得眉毛都立起來了:“那麽多銀子，你全借給你兄弟啦？買驢車總共就三十多兩銀子，你倒借了他一多半？”
翠秀嫂子不吱聲。
翠秀哥說:“你的兄弟就是兄弟，我的妹子就不是妹子！不是我說你，你做事真的太過份了！你家人是寶，我家人都是草？！這日子真過不下去了！咱們也別過了！”
翠秀哥難得說了回心裏話。他從驢車上跳了下來，說他不坐了，他自己走回去。
江大力把驢車停了下來，翠秀嫂子也下了車，在那兒跟翠秀哥掰扯:
“你急什麽急！我借給我兄弟的，又不是不還！他說了，賺到錢了就先還咱們。我也沒料到有這種事啊！”
“那你現在就回去，讓他賣了驢車，把錢拿回來，把這事了了！”翠秀哥氣乎乎地說。
翠秀嫂子有點為難:“他跟人攬了活，拉半個月的貨。這就又反口了，這沒辦法說啊！再說他跑了兩個月，剛剛摸出點門道，就指著這個賺錢了。叫我怎麽開這個口？”
翠秀爹娘下了車，也勸著翠秀哥:“現在錢也借出去了，急也沒用，也別說不過了的話。咱隻能想想辦法湊一湊。”
翠秀爹跟翠秀嫂子說:“咱地窖裏還有些麥粒，咱歸整歸整，賣了。你手上不是還有點首飾嗎？咱也去賣了。我那還有口喜棺，不行了，也先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