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讓她有種不真切感
湮玥見燚的氣息消失，頓感無趣的撇了撇嘴，摸了摸饑腸轆轆的肚子，滿腹怨念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洞口，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她是仙神時，就沒有和其他人一樣辟穀，現在當了人，更是耐不住餓，一想到明天傍晚才能離開，她就恨得立刻上去抹了燚的脖子。
洞內除了石頭就是土，半點都沒有能吃的東西，看著明修露在外麵的胳膊，她竟鬼使神差的前去咬了一口。
她的力道很大，就好像真的要咬下一塊肉一般，明修吃痛，立刻睜開了惺忪的雙眸，見是湮玥在咬他，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餓了吧，要不要我把胳膊砍下來給你吃？”
雖然嘴角帶笑，但眼神認真，湮玥毫不懷疑，如果自己點頭，明修一定會真的砍了自己的手臂。
她雖然很餓，但還沒到饑不擇食的吃人肉的地步。
氣惱的甩開明修的胳膊，悶聲悶氣的說道：“燚說明天傍晚才能出去，這一天多的時間該怎麽過，我肯定會被餓死的。”
明修揉了揉有些睜不開的雙眸，從破爛的衣衫裏掏出一個染了些許血跡的窩窩頭，將血汙都清理幹淨之後，將坑坑窪窪的窩窩頭遞到了湮玥麵前。
“現在隻有這個，你先將就一下，等出去了，我請你吃好的。”
這個窩窩頭是僅剩的糧食了，之前無論有多餓，他都沒舍得吃，就是準備留著在最後一關，撐不下去的時候用。
後來燚幫他和湮玥都療養好了身子，饑餓感也跟著消失了，自然就沒用上。
湮玥嫌棄的錯開眼，“讓我吃這個，我寧可餓著。”
雖然她愛吃東西，但也不是什麽都吃，在天宮有芸純，在人界有瑾淵，在吃食上麵，她從未苛待過自己。
吃窩窩頭這東西，還是她剛入人界，當乞丐的時候，現在再讓她吃，她哪裏下得去口。
明修也沒強求，在身上尋了處幹淨的布，扯下來之後將窩窩頭包好，放在一側。
當人餓極了的時候，哪裏還有吃不下去的東西。
回想著湮玥剛才說過的話，明修疑惑的問道：“不是應該後天傍晚才能走嗎，為何變成了明天？”
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神情陡然變得凝重，焦急的追問道：“是不是燚和你說了什麽？他怎麽說的？”
湮玥盯著明修的眼睛，笑著問：“你覺得他會和我說什麽？又該和我說什麽？”
明修的眼神忽地閃躲了一下，神色如常的說道：“我怎麽知道他說了什麽，就是因為好奇才會問的。”
湮玥太了解明修了，他肯定有什麽事瞞著自己，但如果他不想說的話，自己是無論如何都問不出來的。
她歪著腦袋看著不遠處的燚，笑嘻嘻的說道：“他說你能為了我去死，可我怎麽那麽不信呢？”
明修的嘴唇動了動，剛想要表真心，湮玥又搶著說道：“他還說我時日無多，讓我珍惜你，可我還是不信，怎麽辦？”
在她說“時日無多”時，明修的瞳孔猛的一縮，雖然很快就恢複如常，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燚無所不能，無所不知，能猜測她的未來，是一件很輕鬆的事，從她打算和噬天同歸於盡的那天起，她就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所以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和難過。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敏感，她總覺得自己以為的時日無多，和明修聽到的時日無多，並不是一個意思。
見明修不說話，湮玥眨了眨眼，揶揄著說道：“怎麽，舍不得我死嗎？你可是忘記了，你親手殺死過我一回，且在我的心上捅了無數次刀子？”
“我……對不起！”
明修低垂著頭，心痛得無法呼吸，過去的種種早就成了他心裏無法撫平的傷，即便湮玥不提，他都無法原諒自己。
曾經，他用自己的無情當做武器，傷了湮玥一次又一次，現在輪也該輪到他了。
湮玥看著一臉傷痛的明修，自己的心也被輕扯了一下，雖然不疼，但也不再無關痛癢。
她彎下腰，歪頭看著低著頭的明修，輕聲問：“除了這三個字，你就沒什麽別的話要對我說？”
明修伸手將湮玥攬在了懷裏，撫著她亂糟糟的頭發，柔情滿滿的說道：“我還想說四個字，我心悅你，隻有你。”
湮玥笑著掰了掰手指頭，“這明明是七個字。”
明修摟緊湮玥，鄭重的說道：“不論有幾個字，都無法改變我愛你的事實，燚說的沒錯，我能為了你去死。”
或屈或伸的手指頭驀地一僵，淡笑也凝結在臉上，再說話時，聲音都變得幹幹的，“你要總這麽說，我可是會信的，如果有天我發現你說的是假的，後果會很嚴重。”
明修將也的腦袋摁在自己的心口處，深情款款的說道：“如果你不信，你就好好聽聽，看我有沒有心跳，我現在是人，龜息之法不能用，我是不是在騙你，很容易分辨。”
湮玥的頭緊貼著明修的心口，聽著他宛如擂鼓的心跳聲，心口微澀，眼眶泛酸，讓她有種恍惚的不真實感。
聽了許久，她才認清眼前的現實，抬頭望向垂眸看著她的明修，不敢相信的問道：“你真的為我長出了一顆心？你真的愛我？”
在明修開口的時候，湮玥連忙伸手壓住了他幹枯的唇瓣，低聲說道：“你別說話，讓我靜一下。”
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盼了很久，卻隻換來了失望到絕望，在她徹底放棄的時候，希望卻又跑到她麵前耀武揚威，告訴她，她想要的就在眼前，隻要它願意，便唾手可得，讓她有種不真切感。
她害怕明修一開口，她求了幾百年才換來的一切，轉瞬間化為泡影。
明修拿開湮玥的手，將她柔軟無骨的小手緊握在手心，低頭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一切都是真的，從我在天宮醒來之後，一想到你，我就覺得胸口悶痛，直到在天雷峰見到你，我的心口便有了起伏，為你而生出了一顆心。我學龜息之術不是為了騙你，而是為了騙除你之外的其他人。你可能還不知道，在我長出心的那一刻，驗心石毀了，也就是說，天規的第一條，已經形同虛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