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五章 但我能讓他和我一樣痛苦
午膳過後,玄空就回來了,不過那頹廢的樣子,一看就是沒抓到景王。
玄空的身上看似沒有傷,不過整個人灰頭土臉的,發髻都歪了,想來也是經曆了一場惡戰。
湮玥幫玄空倒了一杯水,很是認真的說道:“等我殺了徐公公,你就帶著夢璃離開吧,這些危險,你們本不該承受的。”
剛放到唇邊的茶杯,被玄空放了下來,“為何?是因為我沒能抓了景王?其實……”
他剛要解釋,其實是卯隱一直在從中作梗,而他的又沒法躲過卯隱的跟蹤,才會讓景王順利的回了皇宮,可湮玥根本沒給他解釋的機會。
“不必了,報仇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夢璃心裏有你,她時日無多,我不指望你能陪她度過餘生,但請你照顧她可好。”
玄空有些不明白湮玥的話,每晚都和他切磋武藝的人,怎麽可能時日無多了,湮玥想要趕他們走,也沒必要用這麽拙劣的借口。
“在你離開皇宮之前,我是不會走的,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就用自己的方式幫你報仇。”
湮玥指了指自己的床榻,“我不希望你也落得和夢璃一樣的下場。”
玄空快速的走到床榻前,看著了無生氣的夢璃,詫異的問:“怎麽回事?她的武功不弱,是誰能將她傷得如此之重?”
湮玥輕咬了下嘴唇,雙眸劃過一抹惱恨,“我讓她去殺了徐公公另一個懷孕的女兒,沒想到她費力的將人帶了回來,結果差點身死。”
“將人帶回來幹什麽?威脅徐公公?”
“活人當然比死人更有價值。”
“她,還有多少時日?”
玄空理所當然的以為,夢璃是因為重傷不治,才會時日無多。
“半年左右。”
玄空的雙眸陡然睜大,“半年?也就是說她要半死不活的在床上躺半年?男女有別,我該如何照顧她如此之久?”
先不說他願不願意照顧夢璃,而是男未婚女未嫁,如果他幫夢璃沐浴更衣,甚至喂食小解,肯定不妥。
如果是幾天時間,他請人來照顧夢璃倒是無所謂,可是半年,簡直想都不敢想。
再說他根本沒有照顧病患的經驗,如果讓帶著夢璃的話,估計夢璃不用一個月就死了。
湮玥恨不得一拳捶死玄空,他到底有沒有長腦子,當著病患的麵說這些,這不是在人家心口捅刀子嗎?
可她還沒來得及教訓玄空,就看到夢璃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水。
夢璃感覺全身疼得厲害,卻又無力的緊,好像她無論怎麽努力,也沒辦法操控自己的身體一般,但她有意識,一直都有,所以從她昏迷以後的所有事,她都知曉。
她早就猜到了不正常的修複能力,可能是以燃燒生命為代價,可她沒想到自己剩下的時間竟如此之短,不過她並不後悔。
她的生命早該結束,是湮玥給了她重生的機會,不管是還能活半年,還是能活半天,這三個多月的生命,都是她賺的。
可是她現在好難過,比瑾淵之前拒絕她還要難過,玄空嫌棄的話,就像一把鈍刀,用力的在割她的心,疼得撕心裂肺的,卻不見血。
湮玥見夢璃的眼珠不停的轉動著,蒼白的小臉皺成一團,連忙走到床榻邊握住了她的手,一臉著急。
見玄空還傻站著不動,怒吼道:“還愣著幹什麽,去把莊太醫找來!”
夢璃下意識的抓緊了湮玥的手,在玄空即將轉身離開的時候,費力的睜開了眼睛,先給了湮玥一個安心的笑容,才說道:“不用,我沒什麽大礙了。”
湮玥看著貼心的夢璃,欲言又止,“你……”
“是,我知道了,雖然身體不能動,但意識一直都很清醒。”
夢璃見湮玥的臉上露出自責的神色,艱難的扯出了一抹淡笑,“還有半年的時間,其實也不少了。如果不是姑娘,我現在已經是白骨一堆了。而且能幫得上姑娘,我這幾個月也算沒白活。”
玄空詫異的看了一眼夢璃,能看淡生死的人可沒幾個,而且他竟然在聽了夢璃的話之後,生出些許心疼,真是奇怪。
湮玥幫夢璃理了理亂發,提議道:“去過自由自在的餘生可好?”
“不,夢璃的餘生隻想陪姑娘度過,這樣的話,還有人替我收屍不是?”
夢璃語調輕鬆,還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好像這便是她期待的結果。
“好,我替你收屍,你想葬在哪裏?”
“我這輩子都不得自由,死後想去看看更廣闊的天地,還請姑娘把我一半的骨灰撒在河裏。”
湮玥笑著點頭,揶揄道:“那另一半呢?想要心上人留在身邊?”
不知道為什麽,玄空覺得這個“心上人”說的就是他,一想到下半輩子要把骨灰待在身邊,他就忍不住惡寒。
就在他想著一會要怎麽拒絕的時候,夢璃撒嬌似的“嗯”了一聲,卻是不讚同的第二聲。
玄空以為他會長舒一口氣,甚至暗自慶幸,可實際上他卻有些莫名其妙的煩躁,好像自己被嫌棄了一樣,讓他有些窩火。
而夢璃接下來的話,讓他由有些窩火,變成了淺淺淡淡的悸動。
夢璃嗔怪的瞪了湮玥一眼,“我想讓我的另一半骨灰和華妃的葬在一起,姑娘幫我把骨灰直接撒到懸崖底下即可,這樣的話,兩個孤單的人,就都不會孤單了。”
湮玥冷硬的心,因夢璃的話久久不能平靜,她甚至覺得有些可笑,每次在她絕望得想要毀天滅地的時候,總有那麽一個人,不遺餘力的溫暖著她,讓她再次變得猶豫不決。
玄空實在有些聽不下去,英俊的麵容滿是不耐,“你們確定要在四麵楚歌的時候,探討死後要埋在哪的問題?”
結果,他直接被兩個女人無視了。
過了好一會,湮玥才找到自己略顯清冷的聲音,“可舜華喜歡清淨,她不喜歡被打擾。”
夢璃臉上的笑一點一點的消失,很快就變成了心疼,“姑娘,你覺得如果你毀了皇上的一切,你就能開心麽?”
湮玥很肯定的搖頭,“不能,但我能讓他和我一樣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