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玄空難以啟齒的過往
可能是視線太過直接，舜華抬頭朝他看了一眼，扭頭不知道和瑾淵說了什麽，就起身離開了。
想見的人走了，他自然沒興趣再待下去，也起身告辭。
瑾淵見他站都站不穩，便允了，還讓太監送他出宮，卻被他婉拒。
出了宴會廳，他不自覺的跟著舜華走，一路走到了禦花園，被夜晚的涼風一吹，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不少，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好笑，便準備折身出宮。
剛轉身，迎麵走來一個端著托盤宮婢，他踉蹌著將路讓開，宮婢卻在他麵前停了下來，恭敬的行了一禮：“玄空公子，這是華妃娘娘為您準備的醒酒湯，讓你喝完早點出宮，宮內不太平。”
他在江湖上漂泊了四五載，警覺性一直都很高，可是那天喝得實在是太多了，加上聽到是舜華送來的，他便沒有多想，甚至還有些欣喜，直到一整碗“醒酒湯”下肚，他才發現自己被算計了。
此藥效極其的猛烈，他以最快的速度點了穴，身體卻依舊起了反應，胸口和下腹仿佛攛掇著一團火，想要將他灼傷。
宮婢早已消失不見，他忍著越來越灼熱的身體，暈暈乎乎的往宮外的方向跑，可是越跑身體越沒力，而且到處都是舜華的影子，或微笑或沉默或英氣，撩撥得他心癢難耐。
行走的路線慢慢的偏離了出宮的路線，等他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就瞥見了“曇華宮”三個大字。
要不是掐進掌心的疼痛讓他保持著僅有的理智，他肯定已經衝進曇華宮，將舜華給……
手指掐進掌心的力度又增大了幾分，神誌依舊混沌不清，他唯一能記得的，就是不能傷害舜華。
艱難的挪著腳步，準備去湖裏去去火氣，等他好不容易挪出曇華宮的範圍，就再也堅持不住，渾身燥熱的倒在了禦花園的草叢裏。
如此狼狽的一幕，正好被路過的寧貴妃看到了，隻一眼，她便知道他發生了什麽。
寧貴妃沒想到想要偶遇皇上的她，竟然會遇到被下藥的玄空，看著他滿頭大汗強忍難耐的模樣，譏諷的說道：“我們的玄空公子這是怎麽了，被誰算計了嗎？”
他看著寧貴妃就像看到了救星，費力的咬了下舌尖，第一次開口求人，“救我！”
寧貴妃看著不遠處的曇華宮，猜到了虛空為何忍得這般辛苦，想到如果能通過玄空毀了舜華，那就最好不過，自然不會傻到去幫他。
邪惡而又猙獰的看了玄空一眼，故意誘惑於他：“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就在曇華宮，此刻說不定正在沐浴更衣，等著你去找她。”
臉上的汗水已經模糊了他的視線，寧貴妃的話刺激到了他脆弱的神經，腦海裏不自覺的浮現出一些香豔的場景，讓他的呼吸越來越不穩。
他知道，如果再耽擱下去，他真的會做出傷害舜華的事。
隱約間看到侍衛腰間的刀，他毫不猶豫的撲過去拔了出來。
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對寧貴妃動手的時候，他將刀插進了自己的大腿，血流如注，終於換來了他的片刻理智。
寧貴妃害怕的後退了好幾步，看著雙眸布滿血絲，渾身被汗水浸透的玄空，咬牙說了句：“瘋子！”
說完，就連忙轉身離開，玄空的神誌已經不清明，對自己都下得去狠手，誰知道他會不會暴起殺人。
感覺到寧貴妃的害怕，他知道機會來了，便拿刀攔住了寧貴妃的去路，商量著說道：“如果你救了我，我願意留在你身邊當暗衛，除非我死，不然我不會讓人傷害你一根汗毛。”
寧貴妃詫異的看著玄空，見他拿刀的手，青筋暴起，知道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怕他真的會對她下手，連忙道：“好，以十年為期如何？”
玄空毫不猶豫的點頭，意識不清的他，再次朝大腿插了一刀。
可此時，再大的疼痛似乎也難以維持他的理智，他連忙一把扯過寧貴妃，將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寧貴妃的暗衛怕玄空傷了寧貴妃，連忙出現想要製住玄空，可已經失去理智的玄空哪裏是他們能製住的，要不是雪盞急中生智的撒了一包毒粉，在玄空發狂前，寧貴妃必死無疑。
因被玄空挾持，寧貴妃也中了毒，和玄空一起倒下時，還是割傷了脖子，雪盞連忙喂了寧貴妃一顆解藥。
寧貴妃看著倒在地上的玄空，知道不可能在利用她去對付華妃，想到江湖之人最重承諾，便讓暗衛將他帶回了惜羽宮，找了太醫幫他解了媚藥。
他醒來之後，寧貴妃就拿著寫好的契約書讓他簽字，重諾的他，就這麽成為了寧貴妃暗衛。
記得很清楚，當他和舜華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舜華驚呆了，在勸說無果後，便和他劃清了界線。
沒人知道，那一天的他，有多麽的難過，就好像天塌了一樣。
不過還能遠遠的看舜華一眼，知道她過得怎麽樣，他也就知足了。
相比於傷害舜華，這便是最好的結果。
他花了三天的時間，找到了給他送“醒酒湯”的宮婢，可是找到的不過是對方的屍體，且是一個無主的雜掃宮婢，讓他斷了線索。
他又花了大半年的時間，終於查到了幕後主使，是一個不受寵的妃嬪，知道他對舜華有意，就像用他的手毀了舜華。
他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毀了那個妃嬪。
可是報了仇又能怎麽樣呢，這些難以啟齒的過往，就像心底的一道疤，即便隻是回頭觀望，也足以讓他痛不欲生。
夕陽的餘暉慢慢散盡，天地變得混沌，聽見有人遠遠地呼喊自己的名字，玄空這才驚覺自己竟然流淚了。
聽著越來越近的呼喊聲，他連忙擦掉臉上的淚痕，應了一聲，快速的朝膳房奔去。
踏入膳房，所有的人都以落座，他剛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湮玥就陰陽怪氣的說道：“好大的架子啊，讓我們所有人等你一人。”
玄空不苟言笑的回道：“你們都看我不順眼，我會盡量避免出現在你們麵前，如果因此怠慢了各位，我自罰三杯。”
說完，就拿起酒壺，自斟自飲了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