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值得他如此情深以待
這句話仿佛一把利劍，刺入了瑾淵火熱的胸膛， 將他的滿腔熱血都放幹了，隻餘下一顆如死水般冷硬的心。
過了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的低喃，帶著冷入骨髓的顫音，“為什麽？”
湮玥覺得心口堵得厲害，薄唇張張合合好幾次，才勉強出聲：“因為我們那裏不談情愛，若被發現，神魂俱滅。”
瑾淵黯淡的雙眸發出懾人的光芒，不可置信的看著湮玥，“當真？”
他不相信有這樣的地方，人因有感情才稱為人，如果連感情都被壓製，那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雖然湮玥也覺得天宮的規矩有些不可理喻，但卻有其事，便點了頭，“是真的，但他也確實不喜歡我，是我自作多情。不過我也感謝他的不喜歡，不然我可能早就死了。在我們那，隻要動了真情，便是死。”
瑾淵細細的消化著湮玥的話，卻依舊有些不信。
轉念一想，修仙之人好像都是絕情棄愛的，讓他又覺得理應是這樣。
湮玥知道瑾淵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長痛不如短痛，她既然已經挑明，就不會給他留餘地，緊接著道：“知道真相的你，還如之前那般堅持嗎？”
瑾淵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他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的，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讓他放棄是萬萬不可能的，因為愛了就是愛了，感情也不可能說收回就收回。
他終於明白，湮玥之前總說等他明白的那一天，是什麽意思了，她說的大約就是現在這樣的時刻，知道真相了的他，該做選擇了。
是一如既往的堅持，還是果斷的放棄？
湮玥沒有催促瑾淵給答案，這本就是一個無法兩全的抉擇，即便是敢愛敢恨的她，曾經也為此困惑過。
瑾淵想了許久，久到湮玥杯裏的茶水涼透之後的許久，他才開口。
說的第一句，並不是自己抉擇，而是對湮玥態度的詢問。
他問：“如果我堅持愛你，你還是會因為不能愛而放棄我，還是如你之前所說一般，哪怕天崩地裂，你也會和我在一起？”
湮玥一愣，沒想到瑾淵竟然會反問她這個問題，她脫口而出，“如果和我在一起的代價是死，你也不會放手嗎？”
“不會！”
瑾淵從來沒有如此肯定過一件事，但是對愛湮玥這件事，他不會猶豫，更不會放棄。
“如果我隻是把你當成某個人的替代品呢？”
湮玥知道這句話有多殘忍，但是她不能不說，她要將最殘忍的傷口撕開給瑾淵看，讓他知道，她不值得他愛，更不值得他如此付出。
瑾淵的臉色果然白了幾分，神情也變得有些淒冷，他毫無焦距的眼神空落落的看著湮玥，啞聲問：“如果我拚盡全力愛你，你終有一天會忘了他，而愛上我麽？”
他的語氣很是卑微，雙眸裏溢滿了忐忑不安，帶著絲絲期許，和濃濃的不確定。
湮玥的心再次止不住的疼了起來，因為曾經的自己也卑微到了塵埃裏，期盼著對方的回應，幻想著攜手與共，可終究都落了空。
明修和瑾淵加注在她身上的傷，她終究要一分不少的還回去麽？
佛曰，隻有拿起才懂得放下，才能大徹大悟。
所以瑾淵對她的感情，是不是僅僅隻是老天給他的一次考驗，讓他體會愛，體會成長，然後幡然領悟，得道高升？
他愛的，終究是芸芸眾生，而不是眾生裏的一個她。
想明白之後，湮玥說的話越發的不留情麵，“我愛的，從始至終都隻是一個他，即便他不愛我，我也不會愛上別人，這也是我一直拒絕你的原因。”
湮玥的話，瑾淵半信半疑。
他知道她最初不僅不喜歡他，還特別的討厭他，即便是那個時候，她也奮不顧身的救了他兩次，他不相信她對他毫無感情。
後來，慢慢的相處下來，他能感覺湮玥冷硬的心在慢慢融化，她所做的樁樁件件事，都在為他著想，為南褚著想。
就在剛才，她還主動的親吻了他，這便是心動的證據。
所以她說，她隻是把他當成了別人的替身，無論如何都不會愛他，他是不信的。
看著湮玥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酷麵容，瑾淵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即便如此，我也愛你如初，且始終不變。”
湮玥愣住了，為什麽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她都已經如此絕情了，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怎麽忍得了？
他不是應該大罵她一頓，然後拂袖離去，稍後要麽把她打入冷宮，要麽將她趕出皇宮，不是嗎？
瑾淵看著湮玥呆呆傻傻的表情，笑著將她攬到了懷裏，咬了咬她晶瑩剔透的耳垂，嗔怪的說道：“傻瓜，你以為你的話能嚇到我？你是否在意我，難道我感覺不出來？”
湮玥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動了情的瑾淵怎會和她當初一樣傻，簡直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所以，她剛才說了這麽多，他其實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她用力的推開了瑾淵，直視他的眼睛，問：“你知不知道我剛才說了什麽？你又知不知道你的回答代表著什麽？”
一直覺得自己是六界第一聰明人的她，第一次有了挫敗的感覺，就好像她在講道理，瑾淵卻在說感情，而她說感情，瑾淵又在擺事實，兩人怎麽都說不到一個層麵上去。
瑾淵點點頭，又搖搖頭，在湮玥一頭霧水的眼神中，緩緩說道：“我不管你說了什麽，我隻知道我不會放棄你，而我也能感知你在慢慢的接受我。”
湮玥再一次確認道：“連死也不怕麽？”
“如果是和你一起，不怕！”
因為有你相陪，死亡也不再可怕。
她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他如此情深以待，不顧家國天下，不顧市井流言，甚至不顧生死！
驚訝的麵容浮現出一抹落寞，湮玥垂眸低語：“我不是舜華，你知道嗎？”
瑾淵笑看著湮玥的忐忑，撩起她的一縷發絲，和他的一縷銀發交纏在一起，又編了一個同心結，用內力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