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知公子在找誰?
湮玥的聲音和人界的舜華有些相似,但比舜華的更清亮悅耳,也帶著舜華沒有的凜然氣勢。
瑾淵看著和舜華分毫不差的麵容,久久不能平靜,這讓他如何分得清楚?
寒冷的夜風襲來,他的指間忍不住抖了抖,最終艱難的錯開眼,“我不需要分清楚,我隻知道現在在我身邊的是你。”
湮玥也沒指望瑾淵能說出什麽驚人的話,她之所以恢複容貌,也不過是想圓了舜華的一個心願而已。
“去放孔明燈吧,每當中秋,你都在鳳棲宮陪瑤昕放孔明燈,她羨慕了好多年。”
瑾淵一愣,曾經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認識舜華之後,沒回皇宮之前,每一年的中秋節,他都是和舜華一起過的,因為舜華總說,他是她唯一的親人。
孔明燈是他紮的,既笨重又難看,月餅是他做的,既難看又難吃,但舜華每次都一臉歡喜,非要把月餅吃完,把孔明燈放上天才罷休。
後來,他回了皇城,當了太子,做了皇上,除了兩年征戰在外之外,他都是陪瑤昕過的。
曾經的他,並不覺得這有何不對,瑤昕是太子妃,是皇後,是母儀天下的國母,他理所當然的要和瑤昕一起度過象征團員的日子。
他記得舜華住在淵華苑的第一年,說過想要和他一起過中秋,可是被他一句“不識大體”給堵了回去,從此之後,舜華再也沒提過這件事,他也沒記在心上。
原來,在他做著自認為最正確的決定的時候,舜華一個人在黯然神傷麽?
其實他可以在陪完瑤昕之後,再去陪她的,可是他沒有,因為覺得沒必要。
湮玥推了一把一臉愧疚的瑾淵,笑得沒心沒肺,“再不走的話,我可反悔了。”
瑾淵沒動,俊美無儔的臉上浮現一絲淒苦,“十年,我竟然遲了整整十年。”
湮玥早已看淡了曾經,雖然覺得很不值,也有很多遺憾,但她不會糾結於過去,索性站了起來,踢了瑾淵一腳,“如果你再不快一點,一會遲的可是一個新娘。”
既然想要替舜華活一回,那她當然不會放過成婚的機會,那套鳳冠霞帔,可是深得她心。
瑾淵猛的抬頭,一臉不可置信,“你當真願意與我成婚?”
其實他說這話很是可笑,畢竟湮玥早已是他的妃子,但他想說的是,他想要以夫妻之禮娶她一回。
湮玥笑著更正,“是舜華,等以後真相大白的時候,你想娶我,我會再嫁你一次。”
瑾淵很想問真相到底是什麽,可他知道湮玥肯定不會說,便沒有再問。
他本來隻準備了一個孔明燈,但為了彌補對舜華的虧欠,又讓暗衛去拿了九個。
當第十個孔明燈升空之時,他緊緊的握著湮玥的手,鄭重的承諾,“以後的每一個中秋節,我都不會缺席。”
湮玥笑著沒說話,因為以後的每一個中秋節,會缺席的是她。
這麽一想,她又覺得對瑾淵甚是殘忍,給了他希望,讓他一步一步的身陷之後,自己卻抽身離開。
瑾淵見湮玥有些出神,帶笑的表情有些怪異,還以為她不信,便伸出手發誓,“我瑾淵此生隻愛湮玥一人,願與她日日夜夜常相見,如違此誓,天……”
湮玥快速的伸出手指壓住了瑾淵的唇,“世事無常,還是給自己留一絲餘地的好。”
瑾淵想說即便世事變遷,他的心也會堅如磐石,可湮玥沒給他機會,將他拉進了正堂。
“你先等著,我去換衣服。”
說著,就將擱置在桌案上的鳳冠霞帔拿走了。
喜服很繁瑣,湮玥穿了好久才穿好,等她蓋著喜帕出現在正堂時,瑾淵已經換上了一對新的紅燭。
沒有父母高堂,沒有媒人喜婆,沒有賓客滿座,沒有歡笑祝福……
一場沉默的婚禮,由兩個神同步的新人完成了。
瑾淵牽著紅花,紅花那頭連著湮玥,一人緩慢的大闊步,一人急促的小碎步,慢慢的朝伍仁旭為他們準備的廂房走去。
剛到院子中央,千葉就裹著被子氣衝衝的闖了進來,看著畫麵和美的一對新人,腳步猛的一頓,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等看清院內的場景之後,他的嘴角抽了又抽,這皇帝真有意思,舉全城之力討好一個妃子也就罷了,現在還玩起了拜堂成親的戲碼,當真是閑得慌。
也在心裏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如大家所願,入朝為官,不然天天對著這樣一個帝王,他早八百年就被氣死了。
瑾淵看到了裹著棉被的千葉,直接選擇了無視,繼續拉著湮玥往廂房內走。
千葉當然不幹了,扔了棉被就跑上前去扯住了湮玥的衣袖,二話不說的掀了她的喜帕。
剛準備劈頭蓋臉的罵湮玥一頓的他,在看到風華絕代的湮玥真容之後,手上的喜帕直接掉在了地上,眼裏溢滿了驚豔之色,嘴巴也不雅的張大了。
“你……你……你是誰?那個蛇蠍心腸的惡毒女人呢?”
湮玥愣了一瞬,很快就反應過來千葉口中的惡毒女人是誰,在心裏冷笑一聲:看來這個千葉還沒有學會什麽叫識時務。
她刻意朝他走了一步,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不知公子在找誰?”
她的嗓音本就撩人心弦,在她刻意裝溫柔的時候,更是讓人聞之腿軟。
千葉愣愣的看著湮玥,鼻子一熱,竟然流鼻血了。
覺得甚是狼狽的他,很是不好意思看了湮玥一眼,早已忘了來此的目的,抹了一把鼻血之後,狼狽的逃走了。
湮玥轉身,見瑾淵一副吃醋的憋悶模樣,很是好笑的撿起地上的喜帕,再次蓋到了頭上,笑著說,“愣著做什麽,不想掀喜帕,喝合巹酒了嗎?”
本來有些炸毛的瑾淵,因湮玥的一句話就順毛了,乖順的牽著她往廂房走。
廂房早已被布置成了婚房的樣子,牆上和窗上都貼滿了“囍”字,床上的帷幔和被褥都換成了大紅色,桌上放著秤杆,一對銀質的杯子,以及一個很是精巧的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