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你為何這般怕我?
湮玥沒有立刻回答瑾淵的話,而是等上好了藥,穿好衣服之後,她才開口,“等事情查清楚了我再告訴你,我明天要抄了丞相的家,可以麽?”
如此狂妄的話被她用平靜的語氣敘述出來,讓瑾淵哭笑不得。
想到手裏的握著的把柄,他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鬧出登基大典的烏龍後,整個朝堂的平衡已經被打破,現在人人自危,的確是他出手的好時機。
手指不經意的劃過湮玥凹凸不平的後背,心口微微泛酸,這些傷都是因他而來,卻必須到此終結,他要強大起來,強大到沒人再能傷害他的女人。
“你還有易容的丹藥嗎?我想讓翠羽當你的貼身婢女,她是暗衛營出來的,武功和子隱不相伯仲,你們又同是女子,她能更好的保護你。”
說到這件事,湮玥便想和他談談暗衛的事,她前腳剛把暗衛趕走,瑾淵後腳就出現在廊橋,她討厭這種被監控的感覺。
一仆不侍二主,如果身邊的人不忠心,她寧可不要。
“你給我的暗衛是奉誰為主?如果是你,那我不需要。”
瑾淵蹙眉,他不喜歡湮玥跟他分得如此清楚,有怕她脫離掌控。
湮玥讓他琢磨不透,他總是患得患失,隻有時刻知道她的動向,才會踏實。
可是湮玥現在明擺著不想被他掌控,如果強硬的要她屈服,隻會適得其反,讓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再次緊繃。
“如果我給你百分百的信任,你會離開我嗎?”
隻要能確定她不走,他便不會時時刻刻擔憂,暗衛奉誰為主,自然沒所謂。
湮玥想了想,決定不騙瑾淵,“在報完仇之前,我不會離開。”
瑾淵微驚,“什麽樣才算是報完仇?”
“我不知道,也許是害過舜華的人都痛不欲生,又或者是南褚國國滅。”
瑾淵張大了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想要反駁,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這是她最初回到皇宮的目的,他不能強加幹涉。
他認真的看著湮玥,內心忐忑,“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是舜華嗎?”
湮玥搖頭,剛升起來的熱情驟然冷卻,“我最後回答你一次,我不是舜華,我是湮玥。”
說完,她也不顧瑾淵是什麽反應,扔給他一粒換顏丹,將床留給了他,自己起身躺在了塌上。
她就不該有任何期待,如果瑾淵的愛,隻因對舜華的愧疚,那她半點不稀罕。
瑾淵拿著換顏丹出了門,看著湮玥冷漠的背影,小心的將門合上了。
寢殿陡然安靜下來,湮玥不可避免的煩躁起來,再也躺不下去,喚了凝珠進來。
她斜倚在塌上,素手撐著腦袋,朱唇不點而紅,發絲傾斜而下,絲滑的裏衣滑落,露出瑩白的香肩,慵懶的姿勢極盡魅惑。
“消息放出去了嗎?”
凝珠跪在地上,目不斜視,“回娘娘,奴婢已經將消息透露給了醉酒的李公公,李公公和繡坊的知畫姑姑打趣時,被惜羽宮的彩雲聽到了,彩雲是個管不住嘴的,消息明日就能傳到慈安宮。”
湮玥眼睛一亮,對凝珠刮目相看,通透又聰慧的宮女可不多見,竟然扯上了寧貴妃的人,有趣。
隨手拿了一支發簪扔到地上,“做得不錯,這是獎你的,一會去庫房登記一下,免得有人說你偷了簪子。隻要你真心幫我做事,好處少不了你的。”
話雖如此,好像處處在替凝珠著想,其實她是怕有不安分的人,拿著她的東西設計她,能分清楚自然最好。
凝珠像是沒聽出湮玥的意思,恭敬的撿起簪子,用雙手虔誠的捧著,對著湮玥磕了下頭,“謝娘娘賞賜。”
“起來吧,去把明柳叫進來。”
“是。”
凝珠站起身,後退了幾步,轉身出了殿門。
不肖片刻,明柳就來了,匍匐在地,不敢動彈。
湮玥攏了攏衣襟,赤腳踩在了地上,露出可怖的燙傷,殿內燒了地龍,絲毫感覺不到冷。
在明柳麵前站定,見她的身體抖得越發厲害,湮玥一腳踩在了她的背上,用力的碾了碾。
明柳疼得臉色泛白,卻不敢吭聲,隻能咬牙強忍著。
之前她去見了麗貴妃,本來想要讓麗貴妃幫忙,將她調離曇華宮的,可是麗貴妃不允,還讓她時刻監視嫻貴妃,定期匯報消息。
想到前途全掌握在麗貴妃手裏的弟弟,她隻能咬牙答應,可是麵對嫻貴妃,她哪裏敢生出半分背叛的心思。
“說吧,給麗貴妃送了什麽過去,她可有話要你帶給我?”
明柳抖得更厲害了,覺得湮玥故意讓她去選禮品,就是想借機刁難她,害怕得咽了下口水,啞著嗓子答道:“奴婢隨意拿了一個錦盒,去庫房那登記的時候,方知那是一隻翡翠鐲子。麗貴妃讓奴婢給您帶話,說她隨時恭候娘娘。”
湮玥收回腳,在明柳的背上蹭了蹭,轉身回到塌上,用施恩的口氣說道:“起來說話吧。”
明柳依言站起身,低垂著頭,不敢看湮玥一眼,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她是什麽洪水猛獸。
湮玥端起矮桌上已經涼透的茶水喝了一口,冰寒徹骨的雙眸緊緊的盯著明柳,笑不達眼底,“你為何這般怕我?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嗎?”
明柳強忍著跪下的衝動,哆嗦著蒼白的嘴唇回道,“娘娘高貴如斯,明柳不敢冒犯,更不會做不利於娘娘的事。”
湮玥的笑變得詭異,“如果我問你一些事,你會如數告知嗎?”
明柳張嘴就來,“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砰!”
湮玥將茶杯用力的擲到地上,被子破碎,茶香四溢,緊繃的氣氛越發凝固。
“那你就先說說鎖春的事吧,死了六年的人,也該安息了。”
明柳雙腿一軟,再次跪到了地上。
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了那個身穿淺綠色宮裝的鎖春,帶著哀求的眼神看著她,說:“我真的沒有偷東西,求姐姐救救我!”
而她用一雙無情的手,一張無辜的臉,將她推向了地獄,她說,“可我明明看你往腰間藏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