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十年前的今天
“葉斯言，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車子先是離開大學城回到市區，然後又從市區往彩虹大橋這邊拐，他到底要幹嘛？
“急什麽，總不會把你賣了。”
“誰知道呢。”
直到車子拐入熟悉的山路，雲洛洛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你怎麽知道我要去哪？”
他沉默不語。
她撇撇嘴，不說拉倒。
“等下經過花店時停一下。”
去忠烈墓園的路上會有幾家花店，方便大家買花去祭奠。
葉斯言停了車。
雲洛洛跳下車，也不管他，徑直進了花店，買了一束小雛菊。
“好了，謝謝。”
葉斯言看了一眼她懷裏的花，倒也沒說什麽。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一來不知說什麽，開口說了指不定對方還不願意聽。
二來，今天是洛洛父親的忌日，她心情不好。
越接近墓園，她的臉色越不好，心情越發的沉重。
“到了。”他靠邊停了車。
雲洛洛看著熟悉的環境，默默下了車。
天氣有點陰沉，太陽被烏雲遮住，顯得墓園有點陰森森的。
一望過去都是墓碑，上麵都寫著忠烈之士XX之墓，讓人肅然起敬。
洛洛抱著花，慢慢地走了進去。
葉斯言本來打算把人送到就掉頭走人，可卻不由自主地跟在她後麵。
雲斂鋒的忌日，他已經許多年沒有來祭奠了。
他是母親的救命恩人，雖說作為警察，拯救人質是他的責任，可他卻為此付出了生命，忠勇殉職，就憑著這份膽量和敬業，他也不得不佩服。
洛洛在墓碑前定住，看著上麵的照片，十年前的爸爸才37歲，不到四十，年紀輕輕就失去了生命，丟下她一個人。
墓碑前放著兩束新鮮的雛菊，想來應該是爸爸的同事來看過他了。
“爸爸，我來看你了。”
彎腰將雛菊放下，纖瘦的手指輕輕撫著照片，指尖傳來冰冷的觸感。
這麽冷，就好像當年得知爸爸過世，看到他冷冰冰的屍體，她如同墜入了冰窖，寒氣從腳底竄起，在她的四肢百骸處蔓延。
歡歡的爸爸是爸爸的同事，蘇叔叔告訴她，“你爸爸英勇殉職，是人民英雄，是個好警察，洛洛要以他為傲。”
她拚命地搖頭，“我不要爸爸當大英雄，我隻要他回來陪我，別丟下洛洛。”
蘇阿姨抱著她，淚流滿麵，“洛洛，你爸爸已經去了，斂鋒真狠心，明知道洛洛從小沒了媽媽，還要扔下她一個人，讓她以後怎麽辦？洛洛還那麽小……”
對大家來說，爸爸是英雄，值得敬佩，可她隻想要他平平安安的，她不想和他分開。
她討厭生離死別。
爸爸下葬那天，她哭得不能自已，死活不肯讓人把爸爸埋進坑裏，向日葵和歡歡拉著她，就怕她會跟著去了。
她討厭那些人把爸爸埋了，用雙手去刨土，葉旭東怕她過度受刺激，把她抱起來，她掙紮著不肯走，還用憎恨的眼神看著林書雅。
那個時候，她是恨林書雅的。
要不是因為她，爸爸就不會死，憑什麽她還好好的，她的爸爸卻永遠醒不過來了？
葉旭東和林書雅要收養她，她不願意，外公也不同意。
那段時間她心情很不好，夜裏總是會驚醒，外公一直陪著她，耐心哄著，就怕她鑽牛角尖。
站在她身後的葉斯言，看到了她晶瑩的淚滴落在雛菊上。
他想起十年前那個哭得眼睛紅腫，可憐淒慘的小女孩，好像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再也沒見她哭過，今天，終究是壓抑不住吧。
他的心情有點悶悶的，胸口像是堵著一塊石頭。
雲斂鋒會死，說到底都是為了葉家，如果不是他，失去親人的，就換成他了。
雲洛洛站起來，擦幹了眼淚，聲音還帶著哽咽，“葉斯言，我不欠你們葉家。”
葉斯言怔住。
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不止一個人。
“洛洛，你們已經到了啊？比我們還早。”
林書雅看到兒子，驚訝了下。
葉旭東沒好氣地道，“臭小子竟然也知道感恩了，記得來祭奠你雲叔叔了？”
“爸，媽。”
林書雅看著洛洛紅紅的眼睛，心生憐憫，“乖，我們來看看斂鋒。”
她把手裏的一大束花放在墓碑前，葉旭東拿出準備好的水果和酒，“斂鋒，我們來看你了，一晃眼十年就過去了，洛洛也長大了，你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她的。”
“斂鋒，洛洛和斯言結婚了，斯言會是個好歸宿，就是人混賬了點。洛洛那麽好的女孩，讓她嫁給斯言，實在是委屈她了。”
葉斯言一臉黑線，他有這麽不堪嗎？
葉旭東絮絮叨叨地說著，“我給你帶了酒，你最好這口，多喝兩杯。”
雲洛洛也是後來才得知，爸爸和葉旭東、林書雅還是初中同學，說起來，還有一段糾葛。
林書雅出身好，人又長得漂亮，在學校時有不少愛慕者，爸爸也是其中之一。
可是林書雅選擇的是葉旭東，兩人相貌家世都很般配，爸爸一點勝算都沒有。
她不知道爸爸對林書雅還有沒有感情，還是作為警察不能臨陣退縮，人質安全第一，總之，爸爸犧牲了自己，林書雅得救了。
“洛洛。”
“嗯？”
“別難過，你還有我們。”
“嗯。”
別人給的溫暖，到底是別人的，不是自己的父母。
何況她和葉家，還隔著一個仇視她的葉斯言。
蘇延年夫婦來得比較晚，他們準備走的時候，碰上了。
“洛洛。”岑芳一看到她就上前來了個擁抱，“阿姨好想你，暑假時也不來看看我們。”
“抱歉，蘇阿姨。”
“看過你爸爸了？”
“嗯。”
“我和老蘇先去看他。”
“謝謝叔叔阿姨，爸爸一定很高興。”
蘇延年摸摸她的頭，“你長大了，斂鋒肯定也歡喜。”
“洛洛，今天回家吧。”林書雅期盼地看著她。
岑芳笑著道，“洛洛要不跟我們吃飯？我們好久沒見你了。”
林書雅提出邀請，“兩位不如一起到葉家吃飯，我們也好久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