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固執的人
牧達山重重冷哼一聲，努力從床上走了下來。
結果腳剛一挨地，差點摔在地上。
牧德勳上去就想要扶住他，結果直接被牧達山甩開。
“別碰我！剛才老子是給你們麵子，不想在那麽多人麵前罵你們！你們竟然還特麽來指揮老子！老子怎麽生出來你們三個這樣的狗東西！為了錢，竟然把老子送進精神病院！你們應該直接把老子給弄死，這樣一了百了，老子也不會心痛！”牧達山怒聲吼道。
牧家三兄弟相互看了看，全部都低下了腦袋。
當然，
他們這麽做，並不是因為他們意識到自己做錯了，隻是不想讓牧達山看到他們不滿的表情！
牧達山仰起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怒。
隨後，
他看向王秀貞，歎息一聲道：“秀貞，謝謝你！謝謝你們，這麽擔心我的安危！我活了一輩子，直到現在，我才活明白過來！感謝有你這樣的兒媳，還有培華那樣的女兒！感謝我的生命中，有你們兩個的存在！否則……大概我也沒臉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對於老人來說，孩子就是他們的一切。
而他，
卻是被自己的親生兒子，而且還是三個兒子一起，給送到了精神病院。
換成任何人，恐怕都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牧達山不止一次的想過自殺。
因為對他來說，活著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意義。
但是，
他卻舍不得牧培華，扔不下對三兒子牧問天的愧疚，所以一直沒有自殺。
隻是對他來說，
他寧願自己死了。
哀牧大於心死。
什麽，
都比不了死了的心。
死了，還能一了百了，不會感覺到心痛，不會感覺到悲傷。
活著反而是一種折磨。
這種情況，
直到持續到牧培華闖進來的那一天。
“爸！”
王秀貞說著，直接跑過去，扶住了牧達山。
牧達山拍了後王秀貞的胳膊道：“培華在這裏的兩天，是我這輩子過的最幸福的兩天！盡管是在精神病院，盡管被所有人當作精神病來看待！但是我感覺真的很幸福！幸福的就像他們小時候，我帶著他們滿院子的跑著玩一樣！但是長大後，一切就都變了，一個個變得我都不認得了……”
“爸！一切都會好的！我們不是來了嗎？我們來帶你出去了！”王秀貞眼中含淚的道。
牧達山點頭道：“是啊！你們來救我了！我最疼愛的三個兒子和兒媳，把我送進了精神病院，最後還是我已經過世的兒子的媳婦，過來救的我！說起來，真的是諷刺啊！我謝謝你們，若不是你們在這裏，我沒這麽好的機會站在這裏說話！”
“不！爸你說什麽我們都聽！我們都聽著呢！”王秀貞回道。
牧達山搖了搖頭道：“若是你們不在，隻有我的三個兒子在，他們根本就不會老實的站在那裏聽我說話，已經開始罵我了！因為有你在，有塵塵在，他們害怕塵塵動手打他們，所以都沒有動，但我知道，他們沒有在聽我說話！”
牧塵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這時，
牧達山轉過身，看向牧家三兄弟。
緊接著，
他歎息一聲道：“老大，老二，老五，我真的不是一個好父親！沒有好好的教你們如何做人，應該怎麽做一個好人！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們！我向你們道歉！對不起！”
說完，
鄭重向三人鞠了個躬。
牧家三兄弟相互看了看，卻都沒有選擇說話。
這一刻，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麽。
牧達山也沒有等他們說話，就自顧自的爬上了床。
隨後，
他躺到床上，閉上眼睛，向王秀貞和牧塵擺了擺手道：“秀貞，塵塵，你們回去吧！”
牧塵看到牧達山的反應，略一沉吟，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這老頭，
還挺有意思的。
其實，
他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得牧達山。
他雖然不算是一個明事理的好父親，但卻也談不上一個不負責任的壞父親。
相反，
他一直都對孩子的教育這一塊非常重視。
而且，
以前的牧家三兄弟，也不像現在這樣，都可以說是不錯。
隻是，在金錢的麵前，很少有人能保持得了理智！
這牧家三兄弟，也同樣完全迷失了自己，失去了以前所有秉性，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啊？”
王秀貞瞪大眼睛道：“怎麽我們回去？我們是來接你的啊！你難道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牧達山搖頭道：“你們能來，就已經讓我很高興了！隻是我沒臉再跟你們走了，我的三個兒子，把你們母子害成這樣！我哪有臉跟你們離開，我隻想躺在這裏！就讓我在這裏自生自滅吧！”
“爸！我們不介意！真的！你是問天他爸，是塵塵的爺爺！你跟我們走！我們那裏有住的地方，我們養你！”王秀貞急道。
“我不走！”
牧達山搖頭道：“我欠你們的，怎麽還能再吃你們的！那樣我還不如直接跳樓死掉，我牧達山不是這樣的人！兒子是我自己教出來的，他們不管怎麽樣，都應該由我自己承受，既然他們都讓我待在這裏，我就老實待在這裏等死就行了！”
王秀貞皺眉道：“可是你……”
“你們煩不煩啊？”
牧長來突然推開王秀貞，怒目而視道：“老爺子自己都說不願意走了，你們還賴在這裏幹嘛？啊？老爺子的事情不需要你們管，我們自己會照顧他的！”
“你們也滾！給老子滾的遠遠的！老子不想看見你們！就當老子沒生過你們！”牧達山突然怒吼道。
說完，
閉上眼睛，大口的喘著粗氣。
牧塵看到牧達山的樣子，搖頭歎息了一聲。
這老頭，
是有脾氣的，而且還非常剛，非常硬，非常固執。
王秀貞跟牧培華想帶牧達山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他根本就不會走！
正像他所說的，
他拉不下那個臉。
活了一輩子，眼看自己快死了，最在意的，自然是臉麵的問題。
是死是活，反而不那麽重要了！
這個臉，他丟不掉！
哪怕是死，
他也不想丟下他僅剩下的這一丁點兒可憐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