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硬幣的正麵
風卷落葉，小巷子裏四下無人。
李成和老程走進小巷，隻見他二人兩人的打扮幾乎是一樣的，都是穿了一件淺色的風衣，頭上都是戴著一頂帽簷壓得很低的禮帽。
這種打扮若是放在四十年代的上海灘，估計就是最為新潮的打扮。而放在1999年的濰州市，這兩位就顯得格外紮眼。
打扮成這樣完全都是老程的主意，他那裏向來不缺這種舊式衣服。至於他讓李成也穿成這樣，按照他的話來說，那就是“咱們幹的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事情，最好穿的神秘一點”。
可這樣打扮，李成硬是傳出了上海灘許文強的風格。老程則沒有周力的樣子，按照李成的話來說，老程更像是軍統特務。
兩人走進小巷子裏以後，李成就故意放慢了腳步，讓老程走在了自己前麵。
事情是老程聯係的，自然由老程來接頭。李成作為陪同，隻是來給他壯膽的。
小巷子很長，兩人走了一會兒，才看到前麵一處房屋的牆角處站著一個穿西裝的中年人。
看這中年人的樣子是在等人，老程就回頭看了李成一眼，李成就朝他點了點頭。
於是，老程走過去壓低聲音說道：“天王蓋地虎。”
那人瞅了老程一眼，估計是覺得老程不像什麽正常人，就轉身向另一邊走去-——
老程看到這人走了，就回頭看著李成。李成看了看周圍沒有別人，就用眼神示意老程跟上那人。
老程緊走幾步，不一會就追上那個中年人。這次不等老程說話，他就聽見那個中年人說道：“東西帶來了嗎？”
老程一聽趕緊說道：“帶來了帶來了。”
說著，老程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隻信封。那個中年人伸手就把信封奪了過去，然後說道：“看到那棵大樹了嗎？上麵有個樹洞，後天還是這個時候，東西就放在樹洞裏。”
說完，中年人突然加快腳步，急匆匆地走了。
老程站在原處觀望的時候，李成走了過來。他拍拍老程的肩膀說道：“走吧，回去吧。”
老程望著遠處說道：“他不會騙我吧？”
李成看到那人已經消失在小巷裏了，就再次說道：“騙你也正常。不過，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老程轉頭看著李成說道：“沒辦法，沒有任何辦法。”
“那不就結了，等著吧。”
老程還在擔心，他又看了看遠處，然後說道：“我去那棵樹那裏看一下，他說後天把東西放在樹洞裏，我看看有沒有樹洞。”
李成看向前麵，果然看到一棵老槐樹。
兩人走到大樹下，看到這棵大樹的樹幹上，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果然有個樹洞。
老程仰頭說道：“後天你還要再陪我來一次。”
李成笑了笑說道：“行，我就再陪你來一次。”
兩人在回去的路上，老程有些擔心地說道：“李成，咱們這樣做算不算犯法啊？”
李成說道：“算啊，怎麽不算？”
老程默然不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突然說道：“要不就算了吧，我這就聯係這人，說我不做了。”
李成想了想說道：“老程你可想好了，這個主意是你自己想出來的，你現在收手就意味著你要繼續住在偏房裏。而且，等你那位回來後，你和她結婚的時候，可能會沒有住的地方。”
李成的話讓老程陷入兩難之中。說實話，老程自從上小學開始，就連偷拿同學鉛筆的事情都沒做過，現在竟然花錢讓人給他辦假證，還是辦假結婚證，對他來說這個心坎有點難過。
老程想了又想，最後就說道：“李成，要不我聽你的吧，你說怎麽辦我就怎麽辦。”
李成搖搖頭，說道：“我可以幫你，但這件事我不能給你拿主意。”
老程徹底沒主意了，抬頭看著天空喊道：“聽老天爺的吧。”
喊完，老程掏出一枚硬幣，然後朝天上扔去-——
老程用勁大了點，這硬幣就扔的有點高。好巧不巧的是這時候突然刮過一陣風，風裏還夾雜著沙塵。老程和李成兩人雖然都盯著那枚硬幣，可這陣風都讓他們閉眼了，等那枚硬幣落下來後，就不知道滾到哪裏去了。
“聽聲音是落在這裏了啊，怎麽就找不見了？”老程一邊扒拉著樹葉子一邊說著。
李成也聽見硬幣是落在這邊了。這時候他一邊擦眼睛一邊說道：“你扔那麽高做什麽？你不知道頭上三尺有神明啊。”
說完，李成也低頭找硬幣，結果也沒看見那枚硬幣的影子，於是就抬頭說道：“算了，不找了，現在你有第三個選擇了。”
老程抬頭看著他，有些詫異地問道：“第三個選擇？”
“對，除了繼續讓那人作假證和就此收手以外，你又有了第三個選擇，那就是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
李成點頭，道：“對，順其自然。到了後天，你如果真的想去樹洞那裏你就去。如果真的覺得不想去、或者是覺得不能去，你就不去。”
老程想了想覺得李成說的對，到了後天自己說不定就不這麽糾結了，到時候再說。
“行，就聽你的，後天再說。”
說完，老程就繼續朝前走去。
老程走後，李成卻看見在老程剛才站著的那個地方有一枚硬幣。
李成走過去俯身撿起那枚硬幣，心說不知道老程是不是真的沒有看見這枚硬幣，還是發現這枚硬幣不是他想要的那一麵，便裝作是找不到這枚硬幣了。
李成也不知道在老程心裏，這枚硬幣的正反麵分別代表什麽。於是，他將硬幣握在手心裏，然後快步朝老程追去——
李成追上他後就問道：“老程，你想要的是哪一麵？”
老程也沒多想，隨口就說道：“正麵。”
李成笑了笑沒有說話，在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隻是，李成不會再問下去。因為他知道再問下去老程就會繼續糾結。
李成快走兩步，突然轉身擋在他麵前，然後把手掌伸開，那枚硬幣出現在老程麵前。
“老程，是正麵。”
說完，李成把硬幣放在他手裏，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