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豈曰無衣
等老程穿了老嶽買回來的新衣服，和李成一起走在回支行的路上時，老程顯得有些落寞，走路也提不起精神來。
看到老程心灰意冷的樣子，李成心說這次讓他出醜，估計以後誰再在他麵前提“酒”字，他肯定會和誰急眼。
看來第一步的改造計劃已經完成了，現在開始第二步吧。
李成改造老程的第二步，就是給老程樹立對未來生活的信心。
老程是單身狗，他單身的原因是在等著那名女會計出獄。所以，李成就打算在這方麵下手。
李成轉臉看了看他，然後說道：“老程，你女朋友還有幾年就出來了，可她出了那事，工作肯定就丟了，以後你們有什麽打算嗎？”
老程一揚頭，說道：“老天餓不死瞎眼的麻雀，到時候再說。”
李成又說道：“老天是餓不死瞎眼的麻雀，可有些人的眼光卻能殺死你們。”
老程知道李成說的是人們歧視那些坐過牢，特別是坐過牢的女人。於是，他問道：“你呢？你也是那些人嗎？”
李成搖搖頭。
老程說道：“如果在這裏待不下去了，我就帶著她遠走高飛，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
李成道：“何必呢，你們的家人都在這裏，你們一走了之，誰來照顧他們？”
老程瞪著一雙眼睛茫然看著李成，似乎沒了主意。
李成笑了笑說道：“老程，你還是沒有把我當兄弟啊。”
老程愣了，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什麽時候沒有把你當兄弟了？”
此時正到了一處十字路口，李成停了下來，等著綠燈。
老程又問了一遍，李成才慢悠悠地說道：“兄弟嘛，就該相互幫助才是。你還沒問過我有什麽辦法，就急著帶老婆跑路，顯然已經忘了我是你的兄弟。”
老程眨了眨眼睛，接著就問道：“兄弟，你有什麽好辦法？”
李成看到已經變了綠燈，就朝前走去。老程趕緊跟了上來。
過了路口後，李成才停住腳步，轉眼看著他說道：“老程，等嫂子出來，就去電腦公司上班，那裏的人都很和善，沒人會看不起她。”
李成說完後，看到老程也不說話，隻是怔怔地看著他，就又說道：“怎麽，看不起電腦公司啊？實話告訴你，現在電腦公司的效益很好，那裏的人不比你掙得少。”
李成說的是實話。因為李成的果斷，買下了三個名牌電腦華東地區的代理權。又趕上普及電腦的大潮，所以，電腦公司的效益那是好的不要不要的。
而今後，人們會越來越離不開電腦，電腦公司的效益隻能是越來越好。
看到老程還是不說話，李成就搖搖頭說道：“好吧，既然看不上電腦公司，那就去駕校，或者是燒烤城上班。我保證她的收入不會比你差，好不好？”
李成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看到老程的麵部表情在慢慢變化著。他的臉先是抽搐了兩下，然後嘴巴就咧開了，接著兩行眼淚也流了下來——
“李成，兄弟，你幹嘛要對我這樣？沒人想搭理我，也沒人看得起我，隻有你-——嗚-——”
看到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當街痛哭，李成心說讓你感動一次還真的不容易。
“好了好了，在大街上哭什麽？你放心，我說話算話，嫂子一回來，我就給你們操辦婚禮，蜜月結束，立即上班。你說，我安排的怎麽樣？這一條龍的服務怎麽樣？我就問你怎麽樣？”
老程邊哭邊點頭，鼻涕眼淚一大把的，讓人看了也有點心酸。
“嗯，既然你同意了，那麽，咱們去理發吧？”
“理發？李成，我同意了你的安排，和理發有什麽關係？”
李成看了看老程的披肩長發，心說你以前就這個樣子坐在櫃台後麵，有時候還戴著一副墨鏡，知道是你有毛病，不知道的還以為銀行弄了個瞎子在上班。
別說營業室的人看不慣你把你“送”了出來，就是我是你們領導，也要把你送走。
但是，這話不能對老程說，說了老程又要發飆。以前就有人這麽說他，他一生氣就把單位發的行服賣了，又買了一件式樣和顏色都和行服差異很大的衣服，還說這樣就不會被人誤會了，就不會給你們銀行丟臉了。
看他這話說的，好像他穿著自己賣的這件衣服就不會被人知道他是銀行的人似的。
那段時間，隻要有上級來檢查工作，營業部的王主任就要給他放假。
為了不讓他當街發飆，李成是這樣對他說的，“老程，假如，我說的是假如啊。有一天，營業大廳裏衝進來一幫劫匪，嚷嚷著要打劫。結果，劫匪打劫未成，反而被包圍了。最後，劫匪撕掉偽裝，混在人群裏往外跑，如果恰巧你也在人群裏，你說，警方會先抓誰？這劇情港劇裏經常有，你自己腦補一下。”
老程看過那些警匪劇情的港劇，知道那些劫匪裏一般都有一個留長發的家夥，也經常被警方第一個擊斃。
所以，李成這麽一說，他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長發，說道：“你不說我還把這事忘了，看來留長發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李成搖頭，說道：“你說的不對，應該是在銀行工作的男人留長發、且不穿統一的行服，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老程趕緊點頭說道：“對對，你說的對，咱們去理發吧。”
李成帶著他就近去了一家理發店，看著老程坐在椅子上，長發隨著理發師的剪刀飄然落地，李成心裏是感慨萬千。
這老程留長發有留發明誌的意思。今天自己設法讓他剪了，是讓他麵貌一新，重新做人。當然，如果不是自己的那點私心，自己這樣做真的是全心全意的幫助老程。
理完發的老程精神了很多，也帥氣了很多，李成看了看他穿的衣服，說道：“老程，單位發的衣服你賣了，你要想回營業室工作，必須、一定要穿統一的行服。”
老程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看了看現在穿的衣服，搖了搖頭說道：“我把行服賣給門口收破爛的了，已經沒有衣服穿了，怎麽辦？”
李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說道：“穿我的吧，咱們是兄弟，豈曰無衣，與子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