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苦情劇裏的墊腳石（十九）
雖不知大當家為什麽這麽緊張，但手下還是照辦了，把山上山下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站在高處盯著下方動靜的手下也睜大了眼睛，生怕有軍蟲混入。
“我怎麽感覺怪怪的。”一個眼力比較好的馬匪盯著下方的景象，摸著下巴道。
“哪裏怪了，不都是一片黃。”他的同伴不怎麽在意的道，揉揉眼睛，似在舒緩疲憊。
在他們說話時，榮李一行人順利的爬到了山腳下，一動不動，隻等著夜色降臨。
等待是漫長的，十分考驗人，但能被車大將軍視為好苗子的兵又有哪個是慫貨，無一例外的撐了下來。
聶護衛等人倒是有些難受，死死的咬著牙，忍受著毒蟲爬過，一下熱一下冷的氣溫變化。
他們很清楚成敗在此一舉，哪怕再難受也要忍住，絕不能因小失大，壞了全局。
這時，有個巡邏的馬匪走到聶護衛附近，鬆了鬆腰帶，竟是要小解，聶護衛忍住了殺人的衝動。
直到對方放鬆完回到原來的位置，聶護衛也沒動一下，榮李不禁讚賞他幾分，這樣的人物前世若不死，定能闖出一片天。
終於，夜幕降臨，緊張巡邏了一天的馬匪們有些鬆懈，勾戈卻越來越不安，不許他們休息，要他們繼續輪流巡邏。
若不是馬匪們信服勾戈，單就他今天的表現，都能讓兄弟們不滿，進而心生埋怨。
借著夜色的遮掩，抓住機會，趁著越來越疲憊鬆懈的馬匪無暇顧及時，榮李等人快速的躲進樹林中。
而後，一行人脫掉外衣，露出裏麵穿著的夜行衣，完美和環境融為一體。
按著一開始的計劃，一行人默契的分為兩人一組，朝不同的方向摸上山頂，馬匪的老窩。
寨子裏，多數人已經歇下，勾戈怎麽也睡不著，索性走到外麵，吹吹風。
夜裏寒冷，勾戈披著大氅，看著月色，恨意越濃，他們本是四皇子親衛，若非太子狠毒，一朝登基便痛殺手足，他們也不會落得無家可歸的下場。
但勾戈似乎忘了，四皇子被殺，完全是因為他想謀朝篡位，預備在登基大殿上毒死太子。
若非太子吉人天相，失手打翻茶杯，隻怕這贏朝天下就落入四皇子手中，吉凶難定了。
奪位之戰，從來成王敗寇，技不如人願賭服輸，難道隻有他們贏了，才叫公道，才叫應該？
四皇子死後，四皇子一黨也隨之瓦解，勾戈等人被判流放充軍，他不服這個結局，帶著虎子等人逃了，陰差陽錯到了這座神秘的山。
沒有歸宿，也沒有前路，勾戈便走上了馬匪一路，決定狠狠地報複一番在當今統治下的贏朝。
隻沒想到逍遙日子沒過多久，就被榮李阻攔了，勾戈十分痛恨所有的攔路石，尤其痛恨這種明顯前程似錦的人。
勾戈忽的蹙眉，左右看了看，意識到了什麽，急退幾步，一支利箭襲來，插進了他先前站著的地麵上。
“遭了，來人啊，火起！”勾戈大聲喊道，但來的人卻稀稀拉拉，無法成勢，隻因有的人早在睡夢中人首分離。
未死卻被捆住四肢的人有心無力，在刀劍的威脅下，被迫跟著這些軍蟲移動，聚在一起。
此情此景，晨晨隻想說一句，“你叫啊，你叫啊，你就是叫破了喉嚨也沒人救得了你了。”
榮李一箭未中，又來一箭，勾戈連連躲閃，恨怒難平的吼道：“你竟敢找上門來，我今天非要親手宰了你為虎子報仇不可！”
榮李沒說話，在林間穿梭，換到了另一個方向放冷箭，勾戈這會則命令手下點亮寨子各個角落。
更讓人把一早備下的後手拿出來，大不了來個同歸於盡，卻連一滴火油也找不到。
勾戈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拔出腰後的大刀，吼道：“有種出來單挑！”
榮李還是沒理會勾戈，繼續放冷箭，專挑站在勾戈身邊的人下手。
他行動時，他的手下也找好位置，發動攻擊，箭雨襲來，勾戈隻得帶著手下退回用來議事的房子裏。
榮李未有半分浪費時間的意思，將懷裏的火油扔到門外，道：“降或死！”
勾戈怎麽可能投降，叫囂著寧可死也不跪，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榮李佩服的點點頭，一聲令下，無數裝著火油的瓶子砸向了勾戈等人藏身的房子。
“老大……”被猝不及防的變故打得慌亂不已的馬匪們聞著刺鼻的火油味，看著勾戈，試圖勸說他投降。
勾戈沒說話，過了一會，屋外響起了馬匪家人的哭喊聲，勾戈一驚，怒道：“堂堂贏朝軍隊，竟也使出這般手段了嗎？”
榮李等人沒搭理勾戈，直說再不投降便殺了他們的家人，倒要看看他們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
當然不是石頭做的，刀口舔血的人要麽六親不認，要麽留有軟肋，還能陪在他們身邊的家人必是生命之重。
若無選擇，自能坦然共死，若有選擇，能活豈會死？
是以，有人決定投降，大勢已去，再怎麽掙紮也是枉然，勾戈察覺到手下人的心思，驚怒之下，一刀殺了先動一步的人。
“誰敢投降，我必殺之！”勾戈已然失去理智，接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失敗的他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死扛到底，好歹也要死得轟烈。
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默契站在一起，和勾戈形成兩個陣營。
“你們竟然敢背叛我？”勾戈不可思議的道，是他帶著他們逃了出來，也是他把他們的家人接到身邊，更是他帶著他們吃香的喝辣的。
結果一朝落敗，他們竟這麽毫不猶豫的背叛了他？
被勾戈的眼神看得心虛的馬匪們紛紛低垂眼眸，一個眉毛很粗的漢子無奈道：“大哥，我不能不管自己的娘。”
“大哥，咱們降了吧，你放心，咱們會陪你一塊赴死，黃泉路上絕不讓你寂寞，至少，至少讓我妹妹活下去。”
“大哥，今生愧對，來生回報，求大哥成全我們這次。”
有些話一旦開口便不是那麽難了，聽著這些人的話，勾戈狠狠地閉上眼睛，無力的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