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怨骨鋪路
其他幾位大佬秒懂,臉色變得有些陰晴不定。
陰的不行,就來明的。
每家派出豢養多年的死士,冒用江洋大盜丁無忌的赫赫匪名,直接將姓方的狗官剁成肉醬!
雙拳難敵四手,就算方雲辰請來的江湖俠客和圓臉道士再厲害,也擋不住數百位身手了得,而且悍不畏死的高手圍攻。
所以賀久文的建議很有市場。
其他三位家主沉思了片刻後,終於緩緩點頭。
“希望這一切能夠馬到成功,趁早解決那個姓方的禍害!”
於是乎,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後,數支異常彪悍的馬隊從城外的幾處秘密莊園疾馳而出,匯合到一處後,便朝著寒穀銅礦所在的方向策馬揚鞭。
天盡頭黑雲壓頂,似有狂風暴雨來襲。
方雲辰挑選的都是縣衙裏膘肥體壯的良馬,腳力極好。
一行人風塵仆仆,一直沒有停歇,終於趕在太陽越過頭頂之前,穿過了通往寒穀銅礦的必經之地——冷雙溝。
這裏距離寒穀銅礦不足五裏,但是地勢起伏不平,最窄處隻能容納一匹馬通過,眾人隻好放慢了速度。
直到這時,慎虛子終於鬆了一口氣。
饒是他修為在身,也在馬背上顛簸得七葷八素,全身酥麻。
奈何形勢比人強,若不是知道方雲辰擁有一件法器,慎虛子恐怕早就開始發牢騷了。
眾人緩緩穿過冷雙溝,走在最前麵的方雲辰正要策馬揚鞭,一鼓作氣趕到目的地時,卻聽見腳下忽然傳來哢嚓哢嚓幾聲脆響。
他微微一驚,放下馬鞭目光穿過飛揚的塵土向下仔細一看,頓時瞳孔猛然一縮。
地麵上隨處可見散落的白色屍骨,表麵裹滿了塵土,但還是依稀可以看見累累傷痕。
死者生前或是遭受了慘無人道的虐待,或是死後被野獸啃噬,然後殘留的屍骸叼到這裏。
方雲辰抬起頭放眼望去,視野所及的區域內至少能夠見過上百具屍骸,如同一片野墳頭。
但在安城的輿圖上,這裏應該有一片人丁興旺的村落才對。
“看來安城的窮苦百姓,要麽在礦洞裏勞作,要麽已經化為一地的白骨。”
方雲辰深歎一口氣,人命如草芥,此時他第一次有了深切的體會。
這裏尚且如此,方雲辰已經可以想象到,礦區又會是怎麽樣一番光景。
人活得豬狗不如,這就是如今這個世道最真實的寫照。
想到這裏,隻見麵帶寒霜的方雲辰,猛地拉起韁繩,驅使駿馬縱力向前奔去。
慎虛子對此倒是沒什麽感觸,比這淒慘的場麵他都見過不少。
誰讓這是一個亂世呢?
人命真的不值錢。
很快,散落的骸骨越來越多,散落的到處都是,其中甚至還有一些孩童的屍骨,場麵愈加的觸目驚心。
除此之外,遠處還能看見一個個破敗的村落和成片撂荒的土地。
曾經生機勃勃的鄉野,如今跟不毛之地沒什麽兩樣。
隻剩下一道道死氣、怨氣,在半空中匯聚成到一片灰色薄霧,將天地盡頭完全籠罩。
方雲辰回頭望了一眼,隻見楊老七一個個臉色鐵青,低垂著腦袋,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是在忍耐某種情緒。
三人一手抓住韁繩,一手緊握刀柄,骨節發出哢嚓哢嚓的響聲。
若不是縣令大人親自出手,他們又怎麽願意回到這個如同噩夢一般的地方。
“一會兒我先出手,你們再動手!”
就在這時,隻聽一馬當先的方雲辰甕聲說了一句。
楊老七以為方大人害怕他們三人控製不住自己的怒意,壞了大事,便緊咬牙關點頭答應下來。
握住刀柄的手掌,也隨之鬆了幾分。
“是……大人,屬下懂得分寸!”
又前行了一陣,四人已經十分接近礦區。
出現在他們視野中的,是連綿不絕的窩棚和地洞,髒水橫流臭氣熏天。
尚未走近,就看到幾個瘦骨嶙峋的人影倒在滿是汙穢的地上,早已沒了氣息。
方雲辰一看便知道,肯定是四家為了充分榨幹安城的民眾,便毀了他們的村落和田地,將他們強行驅趕到這裏,變成隻能依附於礦洞的礦工。
住的自然是最簡陋的窩棚和地洞,根本擋不住風雨侵襲。
每天吃的肯定也是不如豬食,還要承擔超過身體上限的高負荷勞動,生病自然是家常便飯。
但在這裏,人就跟消耗品一般,死了就死了,將屍體拋到荒郊野外就行,連個土坑都懶得挖。
所以才有了方雲辰之前看到的一幕幕。
眾人又前行了幾息時間,便看到更遠處礦洞口幹活的苦工們,同樣的骨瘦如柴,一個個雙眼無神,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整個安城至少有上萬人都在這裏勞作。
此時太陽正是最毒辣的時候,賀家的監工們一個個體形彪悍凶神惡煞,揮舞著皮鞭,逼迫著礦工們不斷加快挖礦的速度。
稍有動作慢一點的,便衝過去狠狠抽上一鞭子。
如果叫出聲來,說不定還會再補上幾鞭子。
更讓人發指的是,就連婦孺也被強行帶到這裏,負責在地麵上撿拾零星的礦渣。
幹得慢的,同樣長鞭伺候,礦洞附近不時會傳出孩童們的哭嚎聲,讓人心頭發顫。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遠離帳篷的另外一邊,幾個穿著錦衣的工頭應該都是四家豪族的子弟,此時正在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他們距離礦洞足有二三十米,恐怕是不想靠近那些渾身都散發惡臭的礦工們。
看到方雲辰幾人騎著高頭大馬一路狂奔而來,還以為是自家傳信的家丁,紛紛側目望過來。
“八成是大事成了!從今天開始安城就是咱們幾家的天下!以後跟著哥哥吃香的喝辣的,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看到遠處塵土飛揚,似有幾道人影騎馬飛奔而來,負責看守寒穀礦洞的賀守彬一邊懶洋洋的揮了揮手,一邊對旁邊的賀家子弟許諾道。
旁邊這幾人都是賀家旁係子弟,身份自然比不上出身嫡係的賀守彬,天天好吃好喝的巴結著,現在終於開花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