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張郃不服

  “嘩嘩嘩！”


  風漸漸大起來了，當張繡親自備甲持槍，率領期門、羽林、虎賁三軍出了北城門之後，隻看到了袁紹大營已經是一片大火。


  風助火勢，越燒越大。


  隻有太史慈占據的一座小營，沒有燒起來。但是聯營的外牆是一體的，時間久了，肯定會燒起來。


  “跑的真快。”張繡有點遺憾。


  現在他有點討厭自己的威名了。袁紹現在兵馬才二三萬，一聽南方梁軍來了，便第一時間想到他來了。


  袁紹不跑，難道還傻乎乎的坐等生擒嗎？

  可惜，可惜。


  如果能生擒袁紹，則天下立刻就平定了。


  張繡沒有退兵，命三軍宿衛分開城門兩旁列陣，迎接太史慈。


  他看見太史慈占據的小營內，士卒正在奔忙。可能是在火勢沒有蔓延的時候，收集糧草輜重。


  果然。不久後，太史慈騎著馬拿著大槍，帶著許多大車回來了。


  太史慈見到火把之下的張繡，臉上露出喜色，翻身下馬一拱手，卻遲疑了一下。


  “陛下已經登基。”典韋看了一眼後，說道。


  “臣太史慈拜見陛下。”太史慈這才確定審配所言非虛，連忙稱呼道。


  “不必多禮。”張繡笑著翻身下馬，扶起了太史慈，然後看了他身後的士卒們，說道：“士卒已經疲憊不堪，你先領兵進去。殺豬宰羊犒賞士卒之後，我們再匯合。”


  “諾。”太史慈應諾了一聲，當即翻身上馬，先行一步率領人馬車隊進入了懷城。


  張繡這才率領三軍宿衛，也進入了懷城。典韋還讓部下，順便接手了城北的城防，隻引一千精兵，與張繡進入城中。


  入城之後，張繡便占了郡守府當了行宮。


  他與麾下謀臣在大廳內列坐，等待太史慈。


  “陛下。”不久後，太史慈匆匆走了進來，又是對張繡一拱手。張繡讓他坐下。


  “子義啊。寡人這一次是帶來了三萬人。大將有樊稠、高順，以及典韋統帥的期門、羽林、虎賁宿衛萬人。”


  “在寡人渡河之後，陳登、馬超、華雄、胡珍、胡車兒等會將步騎十幾萬渡河駐紮。”


  “你以為袁紹、曹操會如何？”


  張繡笑著問道。


  “不好說，但依著袁紹的性格，極有可能會下令退往並州、冀州據守。”太史慈想了一下後，說道。


  “嗯。”張繡笑著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謀士們。謀士們也是這麽說的。


  袁紹、曹操兵力很多，就算袁紹也有張郃、顏良、文醜、高覽河北四大將，不容小覷，曹操有十餘萬兵馬，麾下更是大將極多。


  但是河東、河內二郡是他經營了十年的地盤。平陸、安邑、懷城形成倒三角，而他在這片地方有大軍將近二十萬，更可怕的是後方的戲誌才可以持續不斷的增加兵馬。


  這是一個密密麻麻的網。


  如果袁紹敢戰，雙方勝負還不好說。但是袁紹敢嗎？

  張繡笑了笑，那就先按照袁紹不敢決戰來製定戰術吧。


  他讓虎賁士卒拿來了一張地圖，在地板上鋪開。他與謀士們、太史慈一起圍繞在了地圖四周坐下。


  他的手中多了一根木棍，用木棍指了指並州。


  “冀州這個地方呢。袁紹經營了多年的老巢，當地的士人、百姓都支持他，聽說袁紹與烏桓、鮮卑交好，而冀州大地上，蠻夷的騎兵可以從幽州直達冀州，支援袁紹。我們大軍向西北，必然像是走在泥濘的路上，寸步難行。但並州不一樣，並州袁紹經營的時間不久，沒有他的基礎。”


  “但是並州這個地方，易守難攻。道路狹隘，人口稀少，雄城卻多。”


  說到這裏，張繡微微搖頭。


  並州這個地方，就是後世的山西。它是由一個個盆地，拚接而成的，有的地方，道路十分狹隘，關隘眾多，易守難攻。


  其他地方都是山。


  並州本就是蠻荒之地，沒什麽人口。漢靈帝的時候，先後有黃巾、匈奴、白波、黑山等在此作亂，人口更是銳減，但是雄城超多。


  上黨、晉陽都是數一數二的雄城。


  不過攻入並州之後，也有巨大的好處。一可以與雁門以北的朔方刺史部地盤連接在一起。


  河套地區的戰馬、皮革，可以取來利用。


  二可以從壺關出兵，攻打冀州，甚至北上攻打幽州。


  三徐晃就可以不用守備河東了，而是可以直接領兵屯紮在壺關。


  在後勤上，這一塊地盤沒什麽油水。但是在戰略上、戰術上，可以為梁朝帶來極大的好處。


  “但是並州，也有一個極大的弱點。”太史慈笑著說道。


  張繡知道太史慈要說什麽，在太史慈來之前，他與謀臣們就分析好了一切了。但還是笑著問道：“子義有何高見？”


  “並州與冀州的銜接部分，是廣袤的太行山。張燕對太行山的地形十分熟悉，現在山上，可能還有張燕存活下來的舊部。陛下可以派遣張燕為入太行山，絕山路，給並州造成巨大的後勤壓力。”


  太史慈一拱手，認真說道。


  張繡的臉上，露出了少許笑容。點頭說道：“子義言之有理。”


  隨即，他看了一眼荀攸。蔡瑁被關起來了，目前他身邊的詔書起草，都是由荀攸負責。


  “先觀望局勢。如果袁紹、曹操撤兵。便馬上派人加封張燕為輔梁將軍，命他率領五千精兵，北上太行山。”


  “讓陳宮、吳匡返回洛陽。陳宮繼續輔佐戲誌才，處理朝中大事。吳匡南下魯陽，去支援賈詡、徐榮。”


  “諾。”


  荀攸應諾了一聲，都記下了。


  “寡人累了，諸位想必也累了。都下去休息吧。”張繡一揮手，讓文武下去休息，自己也打著哈欠，在這郡守府內安置了。
……

  袁紹出兵有三十五萬人馬，除了自領大軍十萬圍攻懷城太史慈之外。


  文醜、郭圖率領十萬大軍，圍攻平陸。


  張郃率領十萬大軍，在黃河北岸建立水寨，建造戰船，訓練水軍。


  高覽率兵五萬，作為文醜、張郃之間的銜接部分，安營紮寨。


  上午。


  黃河北岸，張郃的水寨。


  這裏的水寨，是整個袁軍北方這麽多大營內，肅殺之氣最濃鬱的地方。士卒們每一個都精神抖擻，披堅執銳。


  不管是巡邏的士卒，還是站崗的士卒，都很認真嚴肅。


  水寨內，放著許多建造好的戰船。而河岸上，還有很多的工匠，正在建造新的戰船。落下的木屑隨著黃河，一路向東而去。


  張郃身披鐵甲，按劍而行，率領百餘親兵，查看船工們的工作。盡管船造了很多。


  但是張郃的臉上並沒有喜悅，反而有些陰鬱。


  身為袁紹陣營之中，本事最大的人。張郃的才能是天生的，他的直覺本能，比很多人都要強烈。


  張繡一定是作秀。


  現在主公沒有防備，如果張繡忽然渡河，猝不及防。主公必然戰敗一陣，然後張繡的大軍，就可以陸續渡河，在北岸立足。


  與懷城、平陸犬牙交錯，形成一張大網。


  這剛剛建造好的戰船，或還在建造的戰船，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用？他的水軍訓練的極為緩慢，打肯定是打不過眭固訓練、成建製十年的黃河水軍的。


  如果實在不行，隻能燒船了。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張郃轉頭看向了東方。有一隊騎兵疾馳而來，其中有他的親兵。


  “報將軍。梁軍開始渡河。”


  騎兵們翻身下馬，其中一人稟報道。


  張郃呼出了一口氣，心中壓抑的陰鬱，終於隨著這一口氣吐出來了。最可怕的不是發生的事情，而是沒有發生的事情。


  “擂鼓，聚將。”張郃下令道。


  “諾。”親兵應諾了一聲，立刻下去傳令了。而張郃也翻身上馬，與親兵們返回了中軍大帳。


  張郃來到帥座上坐下，不久後，麾下的領兵大將們，在轟鳴的鼓聲之中，陸續到來。


  張郃沉聲說道：“探馬來報。梁軍開始渡河。”


  將軍們沒有畏懼，反而眼睛一亮。


  “將軍。我們大軍日夜戒備，沒有鬆懈。士卒也時不時操練一陣，精銳異常。梁軍大規模渡河，定然不會在一兩天內完成。我們立刻率兵殺過去，半渡而擊，沒準能立下大功。”


  “陳將軍說的是，我也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張郃看著士氣高昂的將軍們，心下有些欣慰。他呼出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半渡而擊，當然是可以。但我懷疑，張繡已經有一部分兵馬，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趁夜渡河，去偷襲主公去了。”


  “現在梁軍渡河的可能是後續兵馬。”


  “啊？！”將軍們紛紛驚愕，隨即有些惶恐。如果張郃說的是真的，那袁紹豈不是有危險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一位將軍拱手問張郃道。


  “我們把沒有造好的船都燒了，然後我親自領馬步軍五萬從陸路進發，剩下三萬人乘船沿河東下，最後兩萬人為預備隊。馬上派人去告訴高覽，讓他北上去支援主公。”


  “派人告訴文醜、郭圖，留下部分兵馬監視平陸，調兵與我一起，去阻止梁軍繼續渡河。隻要我們能阻止梁軍繼續渡河，梁軍在河東、河內郡的兵力就不會增加了。就算張繡親自領兵來了，我們也有機會，把所有梁軍都傾覆在河東、河內二郡。”


  張郃豁然站起，說道。


  “諾。”


  將軍們聞言大為振奮，轟然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不久之後，張郃親自率領五萬馬步軍先行前往梁軍渡河之處攔截。


  剩下兵馬，也按照事先的布置調動。
……

  文醜十萬大軍圍攻平陸，也與袁紹一樣，分作了四座大營，他親自坐鎮北方大營。


  平陸縣城內，沒有太史慈這樣的神將。文醜驍勇善戰，張燕、吳匡都是畏懼不敢出戰，所以雙方相安無事。


  中軍大帳內。文醜坐在帥座上，揮了揮手讓來報的親兵下去了。不久後，郭圖從外走了進來。


  “文將軍，發生了什麽事情？”郭圖雖然與袁紹的其餘謀臣們尿不到一個壺裏，但是對文醜還很客氣，拱手一禮，問道。


  “郭監軍。張郃派人跟我說，梁軍準備渡河。請我發兵與他半渡而擊。又恐怕主公那邊出問題，讓高覽回軍北上，去支援主公。”


  文醜也對郭圖很客氣，說道。


  “嗯？！！”郭圖的臉色頓時一變。與逢紀那些人一樣，他也隻能順著袁紹的想法，來考慮問題。


  梁軍渡河，那麽袁紹中計了。


  張繡根本是蓄謀已久，而不是要放棄河東、河內二郡。那麽袁紹那邊，確實是最薄弱的。


  郭圖正要回答。一陣馬蹄聲響起，不久後一名親兵從外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竹筒，遞給了文醜，說道：“將軍。主公手書。”


  文醜不敢怠慢，取出了竹筒內的布帛，與郭圖一起看了。


  二人的麵色又是一變。


  袁紹戰敗，命令他們退兵回去冀州、並州一帶進行防禦。


  以逸待勞與張繡廝殺。


  這個情況下，以防禦代替進攻，依托城池抵抗張繡沒有錯。


  而張郃選擇半渡而擊，意圖把張繡的援兵攔在黃河以南，然後吃下張繡在北方的所有人馬，也是沒有錯。


  他們兵馬更多，似乎能做到。


  兩個反應都沒有錯。


  隻是張郃的辦法更進攻一些，而且很冒險。梁軍並不好對付，而黃河很長，也不好守。


  “郭監軍怎麽看？”文醜拿著布帛，轉頭問郭圖道。


  郭圖遲疑了起來，身為謀臣，尤其是袁紹的謀臣，應該堅決執行命令，撤兵。


  但是他也覺得，張郃的反應也是不錯的。


  高覽回去支援袁紹，袁紹問題不大。


  而按照布帛上的說法，張繡極可能親自領兵到達懷城。如果他們能把張繡困死在河東、河內二郡，豈不是一下子就贏了？

  沒錯。司隸這片地方人口多，戲誌才不斷征召兵馬，兵馬是可以源源不斷的。


  但是冀州是天下第一大州，也有這個功能的。防高肉厚。


  再加上袁紹的三十五萬兵馬，並非是傾巢而出。在冀州各郡，並州各郡，幽州各郡的守兵，數量還是很可觀的。


  吃下懷城、安邑、平陸真的做不到。


  三座城池堅固，武將極為出色。


  但是阻擊敵人援兵，犬牙交錯，把張繡困死在河東、河內二郡，似乎不是不可能。


  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