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群雄討張（二）
臧霸領徐州刺史。
隻是徐州官衙暫時被曹操占據，臧霸率領徐州文武，來到了一處宅邸內，暫時當做徐州刺史府使用。
大廳內。
臧霸跪坐在主位上，看不出喜怒。臧霸很早就知道，露出情緒，隻會被別人猜測出心思。
他的眸光很平靜，掃視了一眼兩旁的文武們。有與他出神入死的老兄弟孫觀、尹禮等人。
也有陶謙留下的舊部，曹豹、陳登、糜竺等人。
目前的情況不是太好，張繡乃是天下大敵，曹操與之敵對。而他是曹操所任命的徐州刺史，權利來自於曹操。
“諸位。以我看來。袁紹並河北，而主公得中原，孫堅據荊、揚，張繡挾天子在洛陽。這是兩方。主公、袁紹、孫堅必然會與張繡有一戰。而我們徐州富裕、糧足，但是兵馬卻是粗糙。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精選精兵。”
說到這裏，臧霸抬起頭來看向了曹豹，語氣帶了一些誠懇。
“曹將軍。你丹陽精兵天下強兵。但軍紀略顯不足，請將軍多多約束麾下士卒。”
他與孫觀、尹禮等人徐州軍事力量的一部分，但是曹豹是更重要的一部分，丹陽兵是陶謙的根本，因為陶謙本人就是丹陽人。他們是外將，是枝葉。
現在他上位了，但並不打算增強孫觀、尹禮的勢力，而排斥掉曹豹。最多把雙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曹豹聞言心中微微一喜。陶謙是他們的靠山，卻投降了曹操之後，被調走了。他心中正忐忑，會不會被臧霸排斥不用呢。現在他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
“諾。”曹豹呼出了一口氣，然後誠懇拱手道：“臧將軍請放心，末將一定盡力。”
“嗯。”臧霸嗯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孫觀、尹禮等老兄弟，沉聲說道：“孫將軍、尹將軍，你們立刻擴大手中的人馬，加以訓練。”
“諾。”孫觀、尹禮等將齊齊應諾了一聲。
對於老兄弟們，臧霸是極放心的沒有多說什麽。他轉頭看向了陳登、糜竺，說道：“二位先生都是大才，而徐州上下的事情，沒有比二位更加清楚明白的了。請二位先生全力輔佐我。兵馬訓練所需要的後勤，就全拜托二位先生了。”
臧霸雙手拱起，很是誠懇。
“諾。”陳登、糜竺躬身應諾了一聲。隨即，臧霸把權利放下，武將們各自下去了，而文官們則在刺史府內忙了起來。
刺史這個官職，本來極小，權利也不大。在經過黃巾戰亂之後，刺史的權利陡然大增，相當於開府的大臣。
臧霸府邸內的官吏，足有百餘人之多，相當於一個小朝廷。這小朝廷，幫臧霸管理徐州上下的事務。
對於這個小朝廷，臧霸是不能動的，一動就可能會出亂子。
比如糜竺、陳登都是徐州本地大族出身，如果動了他們。刺史府就可能控製不了整個徐州了。
糜竺與陳登的關係很是親密，二人一起把公務做完，陳登沒有恍惚，也沒有出錯，盡忠職守。
但是糜竺還是察覺出了一些異樣
等下班的時候，陳登向糜竺告辭，糜竺呼喚道：“元龍，去你家飲酒。”
“好啊。”陳登回頭目視了一番糜竺，然後笑著點了點頭。二人出了臨時刺史府，各自坐上馬車之後，行駛了一段路來到以陳登府邸外，馬車直接進去了。
陳氏乃是公族之後，宅邸規模浩大。陳登的父親陳珪還在，兄弟眾多，都沒有分家，住在這一座大宅內。
糜竺與他們家很熟，先進去拜會了一番陳珪之後。他才與陳登來到了一處屋子內坐下。
見四下無人之後，糜竺才站起來坐在了陳登旁邊，說道：“元龍。你似乎有去意？”
陳登看了一眼糜竺，笑著說道：“瞞不過子仲。”隨即，他承認道：“現在曹公在，這個人實在不容小覷。等曹公離開了徐州之後，我便先辭官，等待一二月之後，便秘密將宗族前往洛陽。”
糜竺大驚失色，站起來出了房間大門，在門口張望一二之後，才坐回來低聲說道：“元龍以為，並天下者，必大司馬？”
“這我不敢說。”陳登搖了搖頭，腦中卻想起了上一次去洛陽，見過張繡的點點滴滴。
真禮賢下士，明主也。
“我隻能說，張大司馬乃明主也。”陳登捏著自己的胡須，笑著對糜竺說道。
糜竺聞言心煩意亂起來，他忽然站起，來回在房間內踱步，肉眼可見的焦躁不安。
陳登也不在意，隻是笑著看著糜竺。糜竺忽然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了決然之色，又坐回了陳登身邊，低聲問道：“我跟隨元龍一起去。”
陳登一點也不驚訝，仿佛早就知道糜竺會這麽說一樣。隻是笑著說道：“子仲，舍得了家業嗎？”
糜氏乃是徐州大族，但並非是高門，而是大商人。產業遍布徐州。就算是陳家想動一動，也必須舍棄掉很多的土地、店鋪、大宅，隻能帶細軟金銀，一些忠心的家奴，去投奔張繡。
更何況是糜氏？舍棄的何止萬金？
糜竺聞言一臉堅定，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道：“我糜家世代商人，在徐州人脈極廣，我也做到了別駕。隻是想更進一步，卻是極難。如今是個亂世。錢不過是浮雲。如果哪一天亂兵一起，我糜家這些年的基業，也隻是一場空而已。”
說到這裏，糜竺對陳登一拱手，誠懇說道：“元龍大才，投奔了大司馬之後，一定能獲得重用。我跟隨元龍一起前往洛陽，慢慢積累，我糜家必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陳登早就猜出糜竺想要說什麽了，他對於糜竺的才能，並不在意，這位仁兄其實沒什麽才能。
但是大家都是徐州老鄉，一起去洛陽奮鬥，多一個伴也好的。
“好。”陳登斂容拱手，答應下此事。
……
河北，平原國。
因張繡從中作梗，曆史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劉備沒有能得到徐州，但是他卻得到了袁紹的“重用”，被任命為平原相。
劉備在當地已經數年，官聲極好。又練兵秣馬，麾下有萬餘人馬，關羽、張飛為之黨羽，聲勢不弱。
中午。平原相府，一處房間內。劉備穿著一件極為簡單樸素的衣裳，坐在主位上，臉上露出了憂慮之色。
他與自己的祖先漢高祖極相似。漢高祖在年輕的時候，放浪形骸，後來卻大變。
項羽大謀臣範增就說：“沛公居山東時，貪於財貨，好美姬。今入關，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此其誌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氣，皆為龍虎，成五采，此天子氣也。急擊勿失。”
意思是漢高祖在沛公的時候，貪財好色。殺入關中之後，婦女、財產分文不取，一定有大誌向，必須要早點除掉漢高祖。
而劉備在年少的時候，喜歡美衣服、狗馬、音樂。而自從起兵之後，與關羽、張飛同吃同住甚至同睡，衣服什麽的，也都是很樸素，音樂也是隨便，狗更是多年沒有碰過了。
他是有大誌向的。
“大哥。現在平原國內在大哥的治理下，十分繁榮。我與三弟一起操練兵馬，盜賊不敢侵犯我們。大哥你怎麽卻露出憂慮之色？”
關羽與劉備說了一會兒話，見劉備心不在焉，不由拱手疑惑道。
“嗯。”張飛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與以前相比，現在劉備也算小諸侯。關羽、張飛格局差了一些，對現在的處境，比較滿意。
劉備歎了一口氣，說道：“聽聞曹操已經兼並徐州，陶謙被移往東郡居住。而這是天子的權利啊。曹操雖然說還算忠心，但是卻操持天子的權利，這並不是人臣應該做的。更何況袁紹在河北跋扈，專斷權勢。孫堅竊取揚州、荊州。而張繡更不用說了。這放眼天下，我大漢朝，我大漢朝。哎。”
劉備沒有哭，臉上憂慮之色更濃，深深歎息了一口氣。
關羽、張飛當場被鎮住，心想。還是大哥深謀遠慮啊，不像我們隻知道過眼前日子。
“大哥。那我們應該怎麽辦？”關羽深呼吸了一口氣，拱手沉聲問道。
“那還用說嗎？率領我們的人馬，殺向南皮，殺了袁紹。我與二哥不虛那顏良、文醜，我們又出其不意肯定能成功。”張飛脖子一粗，相當硬氣道。
劉備、關羽齊齊轉頭看了一眼張飛。張飛頓時燦燦，低著頭不吭聲了。仔細想一下，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計劃有那麽一點不靠譜。
劉備想了一下之後，站起來到了房門口，對守門的一隊親兵吩咐道：“你們在外守著，仆役、侍女一律不得接近。”
“諾。”這隊親兵躬身應諾道。
劉備點了點頭，他平常對親兵都是十分籠絡信任的，但是仆役、侍女就不好說了。
回來坐下之後，劉備招呼關羽、張飛坐過來，低聲說道：“曹操、袁紹、孫堅都已經壯大，我看他們與張繡遲早一戰。我們或幫助袁紹，立下戰功，獲取袁紹信任，謀求更多的兵力，伺機而動。或是養精蓄銳，等三人與張繡戰的不可開交的時候，趁機發兵，奪取更多的城池、土地。招賢納士，我們實力強大之後，就能匡扶漢室了。”
“大哥所言有理。”關羽聞言捏著漂亮柔順的胡須想了一下，拱手讚同道。
“嗯。”張飛點了點頭，一臉讚同。
兄弟三人都是肌肉大於腦袋，劉備還算是比較有鬼主意的了。他拍案決定，便依計行事了。
……
南皮。
自從袁紹自稱大將軍，總攝三州之地後，便將治所遷徙到了南皮，開府。
臧霸開的徐州刺史府，有官吏百餘人，相當於一個小朝廷。但是與袁紹的府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
袁紹的大將軍幕府的官吏規模，比張繡的大司馬府還要龐大。
隻是質量相差太遠了。
袁紹耳根子軟，又是依靠門閥士族的支持才能壯大崛起。他的大將軍府內，塞入了許多走後門的人。
領俸祿的人多，做事的人少。而這種情況，在整個河北之地比較普遍。
有壞處，卻也有好處。河北之地的士族高門都支持袁紹，袁紹在地方上的控製力極強。
當初張繡不敢出兵中原或是河北，怕的就是這個。
張繡根基不穩，支持他的人不多。考慮如果貿然出兵中原或河北，今天占了縣城，明天大軍一走，地方大族就起兵據有城池，反叛他。
雖十萬精兵，但孤軍深入，安能持久？
滿寵奉曹操之命，出使河北，當然不可能是一個人。前驅騎士，已經先行一步通知了袁紹。
這日上午，袁紹率領麾下的郭圖、逢紀、許攸等謀臣們，高朋滿座在大廳內，準備接見滿寵。
不久後，一名小吏走了進來，稟報滿寵到達了。袁紹揮了揮手，笑著說道：“請滿伯寧進來。”
“諾。”小吏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不久之後，滿寵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先對著袁紹躬身行禮，然後拱手對四周的官員，粗粗一禮。
“先生一路辛苦，坐。”袁紹是個大小眼，喜歡高門大族的人，輕視寒門的人。滿寵就是寒門出身，但是他知道滿寵有才能，而且又是曹操的使節，便高看了一眼，很是客氣。
“謝明公賜座。”滿寵拜謝了一聲，來到了早就準備好的座位上坐下。
“聽聞孟德，新得了徐州？”等滿寵坐下之後，袁紹的語氣就變得有點危險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立刻明白，這是袁紹不滿了。
袁紹堂堂大將軍，且隻有河北三州之地。而曹操什麽何德何能，竟然能竊取四州之地？
滿寵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袁紹拱手一禮，認真嚴肅道：“大將軍言重了。我家主公隻是一介臣下，不敢【得徐州】。隻是現在天子被張繡囚禁，而陶謙昏庸無能。我家主公打算起兵，與張繡決一雌雄，匡扶漢室，這才不得已，便宜從事，把陶伯牧（陶謙）遷徙去了東郡居住而已。等救出天子，我家主公必然入朝為官，把權利還給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