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南中象兵
雲南縣,屬永昌郡。
張繡的軍中士卒,該生病的,都生病了,沒生病的還是沒生病。大軍沒有再持續減員,但是因道路難行,走的很慢。
可以說是一邊修整、開拓道路、修葺橋梁,一邊行軍。
渡過瀘水之後,前方不遠就是雲南縣了。但是道路,那就別說了。張繡隻能先在瀘水邊上安營紮寨,封遣將軍,搶了修路工人的活計,修葺道路。
大帳內。
張繡穿著一件黑色單衣,拿著一張麵巾擦著汗,越往南走就越熱,鄭度坐在他的前方右側。
此刻南中新得的郡縣已經安頓好,張繡又把鄭度招了來。
“先生啊。這治理雲州,除了漢化百姓之外,最關鍵還有修路。為什麽深山老林裏,容易出刁民?這是因為這些深山中的百姓,都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內。隻知道有姓氏,而不知道有國家。他們聽從部族首領的命令。我們修通了道路,使得山頭的百姓,知道外邊的天空。使得政令可以下達到山村,這樣部落的威脅,就慢慢減少了。我們的水泥是個好東西,隻可惜現在產量還少。等我回去之後,就連續不斷的給你提供水泥,你把路修上山,開鑿山洞,連接雲州各個郡縣。”
張繡談起雲州,臉上神采飛揚,說不完的話,喋喋不休道:“我信先生,我在一日,朝廷也信先生一日。先生一日就是雲州刺史。而我還年輕,再活個三十年估計沒問題。三十年就是兩代人。我們用十五年的時間,讓南中新成長的百姓學會說洛陽官話,增強凝聚力。讓張任、以及各地郡守討滅不服從的部落,威懾整個雲州,使得政令通暢。等十五年之後,我們也不要緊盯著雲州。聽聞南方大山之外還有大山,但過了大山,就是一大塊平原(南亞次大陸)沃土千裏,水稻每年可以三熟。你就把路修過去,我把百姓遷徙過去。”
鄭度聽著張繡喋喋不休的話語,一邊感動,一邊是無語。
這天下從未有過三十年刺史,張繡是真的信任他。但是這個計劃,怎麽這麽不靠譜?
他是相信張繡的話,在大山之外還有大山,過了大山會有平原,沃土千裏,水稻三熟。
但要那片地方有什麽用呢?
大漢朝疆域已經如此廣袤,在大漢朝強盛的時候,朝廷的政令勉勉強強覆蓋整個疆域。
在大漢朝衰弱的時候,益州、交州這些地方,立刻叛亂四起,諸侯割據。
如果得到那所謂的沃土千裏,天府之國。朝廷的政令,怎麽才能到達那片地方呢?
如果政令到達不了那片地方,又有什麽意義呢?
鄭度本想勸說,但想了一下沒勸說。剛才張繡說了三十年,前十五年經營雲州,後十五年開拓西南再西南。
那都是十五年後的事情了,張繡暫且不說,他是沒有信心自己還能再活這麽多年的。
他父親四十幾歲就死了,幾個兄弟更慘,三十幾歲就沒了。
哎。
人生苦短啊。
不過隻要他在一天,他就會按照張繡的前十五年計劃,努力經營雲州,修通水泥路、開鑿山洞、修葺棧道、山路。教化南中百姓,學會洛陽官話。
總而言之,他會努力。
張繡本還想喋喋不休的說著未來計劃,但是最終沒啃聲了。開拓南亞次大陸,乃是雲州刺史的事情。
開拓西域、青藏高原,則是益州、秦州、涼州的事情。
平定天下並非是終點,而是起點。那時候他可以統計全國的人口,專心點科技樹,將整個國家機器運轉的仿佛馬達似的。
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想開疆擴土就想開疆擴土,一想到未來他將【梁】國旗號,插遍整個亞洲,張繡就是熱血沸騰,幹勁滿滿。
【假主簿】蔡瑁從外走了進來,一臉笑容對張繡躬身一禮道:“明公。張將軍一日內攻破邛都城,殺了高定。威震越嶲郡。越嶲大姓都畏懼他,派人前往邛都城表示願意臣服大漢。軍中號張將軍為【白馬將軍】。”
他被降為禦屬消沉了一段時間,但現在又恢複了幹勁,努力做事拍馬屁,希望能官複原職。
“哈哈哈。張將軍真智勇也。張將軍威震南中,南中穩如磐石,我可高枕無憂也。”
張繡聞言驚喜不已。他知道張任能幹,但沒想到這麽能幹。一日間攻破邛都城,殺了高定。
越早平定越嶲郡,戰爭對越嶲郡的破壞就越小,當地的恢複、發展的也就越快。
張任之功,功在當代啊。
“張將軍固然智勇,但如果不是明公伯樂,有識人之明。用張將軍為將,張將軍怎麽會有這樣的功勞呢?所以我認為,平定越嶲郡,還是明公之功也。”蔡瑁朝著張繡一拱手,阿諛奉承道。
張繡其實不愛聽這些話,但是蔡瑁是小舅子沒辦法。
說的難聽一點,狗改不了吃屎啊。總不能不讓蔡瑁拍馬屁吧?
鄭度捏著胡須,也是有些喜悅。他與張任都是劉焉忠臣,堅持到最後的人。張任在劉焉麾下,也算是獲得了重用。但奈何張繡太強,張任連戰連敗,顯得無能了一點。
但是換了一個對手,張任就是神將了。張任坐鎮雲州,縱橫千裏,隻是等閑而已。
張繡沒有接過蔡瑁的話茬,興致勃勃的抬頭問道:“為什麽軍中號稱張任為【白馬將軍】?張任也不騎乘白馬啊。”
鄭度也轉頭看了一眼蔡瑁,有點好奇。
“白駒過隙。將士們是用來比喻張將軍,行軍作戰之快的。”蔡瑁笑著一拱手解釋道。
張繡、鄭度都是一愣,隨即張繡大笑了起來,連連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好個白馬將軍,好個白馬將軍。”
又沉思了一下之後,張繡站起來說道:“既然如此。德珪你立刻起草表文,向朝廷請封。就封張任為白馬侯,封邑千戶。以彰張任平定越嶲郡之功。”
“諾。”
蔡瑁應諾了一聲,很利索的轉身下去了。
不久後,鄭度也告辭走了。張繡想了一下之後,抬頭對帳外的馬岱說道:“請祝融夫人。”
自從有了馬岱之後,典韋就有了換班的人了。
“是。”
馬岱乖乖的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祝融與巴女在大帳左右有都一座自己的帳篷,還有專門的侍女服侍。至於晚上誰進來大帳侍寢,卻是由張繡翻牌子。
最近張繡想要全要,也不知道祝融、巴女會不會同意。
不久後,祝融走了進來。她也不行禮,大咧咧問道:“找我有什麽事情?”
“去你的舊部之中,挑選十個心腹。跟你一起潛入雲南城,找你的父親去。”張繡簡單的說了一下。
計劃早就有了,不必多說。
“嗯。”祝融點了點頭痛快應了。然後,她喬裝打扮了一下,率領十名同族親信,騎馬出了張繡大營,往雲南縣去了。
“善戰者,不用全部以武力取勝。能用計,還是用計為上啊。”祝融走後,張繡折返回了大帳內坐下,臉上露出少許笑容。
……
隨著張繡大軍壓境,孟元如臨大敵,雲南縣城門倒是沒有關閉,但是百姓出入,需得經過嚴格盤查。
祝融與她的親信都是南中人,隨便扒拉了一下,祝融就進入了雲南城內,並很順利的見到了自己的父親臣遙。
祝融被俘虜了之後,一直沒有消息。孟元他們懷疑祝融戰死了,孟元還挺信任臣遙,命臣遙鎮守城西。
臣遙也以為自己女兒死了,不由悲憤,想要殺了張繡報仇。
這驟然見到女兒,臣遙差點心髒驟停。
城西大帳內。臣遙看著大大咧咧站在自己麵前的祝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女兒沒有死倒也罷了,看起來還白胖了不少。這其中肯定有隱情。
“當日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段時間,你都在幹什麽?”臣遙呼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
“我被張繡俘虜後,跟他打賭輸了,就答應服侍他。沒準我現在都懷上了。”祝融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有點不太確定。然後抬起頭來,大咧咧對臣遙說道:“父親。你打開城門,迎接張繡進來吧。這可是一件大功,足以讓你封侯了。”
臣遙瞠目結舌的看著祝融,一副眼珠子快要瞪出來的樣子。
祝融瞪了一眼臣遙,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臣遙連續吸氣,吐氣,然後來到了座位上坐了下來。他要冷靜捋一捋。他女兒被俘虜了,成了張繡的女人,他可能都有外孫了。
有那麽一刹那,臣遙心動不已。現在孟元還算信任他,他打開城門不難。
但是很快,臣遙就掐滅了內心的動容。
“我不能幫你打開城門。”臣遙抬起頭來,認真的對祝融說道。
祝融皺起眉頭,不滿道:“父親。你為了兄弟情義,不顧我嗎?還有你外孫。”祝融又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
一副“攜你外孫命令你”的樣子。
臣遙瞪了一眼祝融,這女兒有了男人之後,果然就心向男人了。老祖宗誠不騙我。
“我不能這麽做。”臣遙搖了搖頭道。
“為什麽?”祝融也皺起眉頭,來到了旁邊坐下,很認真的抬起頭來說道:“父親。這件事情不僅對我有利,對我們部族也是有利的。這段時間,我就在張繡身邊。漢人的糧食、各種軍需物資源源不斷的從北方送來。他的力量比我們南人強大太多了。不管是短期,還是長期南人都不可能是張繡的對手。而且臨走前我還得知,高定已經被張任殺了。現在整個越嶲郡都聽張任的。張繡的實力增強了。”
“而且現在張繡還占據了牂牁郡,以及其餘一些縣城。他就算是不自己留在南中。讓張任、鄭度集合力量,加上成都的支援,也可以與我們長期打下去。”
“我們隻會越來越弱,他們隻會越來越強。”
“高定被張任殺了?!”臣遙不知此事,瞳孔微微一縮。但很快他就搖頭道:“那不可能。我們與高定分開沒多久。張任怎麽會這麽快平定越嶲郡?這可能是張繡故意散布的謠言。”
說著,臣遙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女兒。
你被騙了。
祝融搖了搖頭,她不覺得張繡故意騙她,沒必要。高定這個人無足輕重。
“就算高定還活著,也起不了作用。父親你為什麽這麽固執的還要支持孟元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祝融費解道。
“孟元邀請了象兵相助。我們未必會輸。”臣遙看了一眼女兒,搖著頭說道。
“象兵?!!!!”祝融瞳孔微微一縮。在整個南中,象兵可是天兵一樣的存在。
大象皮糙肉厚,箭矢傷害不了它。就算真的傷害了它,它也隻會發怒,然後把敵軍衝的東倒西歪。
象兵加上南中目前的兵馬,還真有扭轉乾坤的可能性。
祝融隨即便起身,打算走出帳外。
“你要去哪裏?”臣遙皺眉道。
“我要回去告訴張繡。”祝融理所當然的回頭說道。
臣遙氣樂了,隨即罵道:“你還沒嫁出去呢,怎麽這麽向著張繡?你哪裏也不許去。”
“那我的孩子怎麽辦?”祝融又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皮,對臣遙怒目而視道。
“孩子你想生下來就生下來,我替你養。你要是不想生下來就打掉。”臣遙說道。
“你這個混蛋,你想讓我的兒子,見不到他的父親嗎?”祝融破口大罵道。
“那又怎麽樣?孩子見到父親又怎麽樣?你是我的女兒,現在你為了自己的男人,罵你的父親。”臣遙對女兒怒目而視,也是罵咧咧道。
祝融也就罵幾句罷了,這裏是臣遙的地盤。就算她有張繡的本事,有大槍有馬有甲胄,也不可能單槍匹馬殺出一座城池的。
臣遙讓人把祝融帶下去看押起來,祝融沒有反抗,氣哼哼的走了。
“這下你麻煩了。南中象兵啊。”
一座帳篷內,祝融坐在板凳上,伸手撫摸了一下平坦的小腹,歎了一口氣。